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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八章 谁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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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表叔公谢文载处得知审讯经过的海礁,也觉得金家三人的口供不对劲。

    他私下跟妹妹海棠道:“你我都心知肚明,许氏当年根本就没出宫!金家人对外声称许氏病了,自然是在撒谎,这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家有人进过宫,差点儿给吴皇后的孩子做了乳娘。可就算他们撒谎了,也未必能瞒得住所有人。以他们家的行事,我就不信,许氏刚被吴家选上的时候,他们会不在外人面前显摆。

    “一旦他们显摆过,事后就难免会有人向孙家告发他们。就算金家二房都是蠢人,金举人总会想到这一层,否则他后来何必急着逃回老家去?哪怕二房抢占了他的财产,他也一声不吭,不就是因为担心被人戳穿这件事么?!在如此担惊受怕的时节,金淼还能出去赌?那可不是在他们老家遵化州,而是在京城。没有钱,哪家赌坊会让他进门?!”

    海棠点头:“他没有去赌,也没钱去赌。之所以会在黄知府他们面前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掩饰先前说漏嘴的那句话,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许氏逃出了皇宫。原本他……还有金家二房的人,都以为许氏是死在宫里了吧?”

    金家二房的人以为许氏死在了宫里,因为担心会受到牵连,所以弄了个病死的妇人顶替许氏,声称她没有进宫,而是生病而亡,又趁着出城给这妇人送葬的时机,合家逃离了京城。

    金举人后来才知道原配没死,而是在宫里做了慈宁宫的宫人,几年后还成为了皇帝的妃子,皇帝又下旨赏赐了他一箱金子,他也就默认了这件事,没有向外透露这个秘密。连金家二房的人,他都没告诉。

    考虑到这时候他已经被金家二房的人霸占过家产了,他心中对他们生出防备之心,不再对他们坦诚亲近,也是人之常情。他离开家乡,前往长安的时候,原本也没打算带上二房的人。二房的人硬是追了上来,在途中闹着不肯再赶路时,他也果断把人丢下便跑了。由此可见,金举人在过去这些年里,真是没少被二房折腾,折腾得亲情都大打折扣。

    海礁理清了整件事的脉络,如今只剩下一件事还不清楚答案了。

    代替许氏被埋葬在京城的那个妇人到底是谁?

    她是正常病亡,恰好被金家人拿来充作了许氏的替身,还是本来只是生病,却被金家二房给故意害死了,用来充作许氏的替身呢?

    海家兄妹继续留意着镇国公府那边的消息。

    与海家兄妹不同,无论是镇国公府还是黄知府,都不知道“许氏未死”这个秘密。他们都认为许氏当年出宫后便死了,金家人虽说曾经撒过谎,但如今的解释听起来还算合理,可以说得过去,问题在于她是正常病亡,还是被金家人害死了呢?

    金淼当时既然沉迷赌坊,不在家中,就没有继续审问的价值了。黄捕头把他弄回牢中,只留下金柳氏与金大姑二人,继续接受审讯。

    金淼不在,两名妇人看起来似乎更加害怕胆怯了,面色都惨白得紧。

    面对黄知府与周六将军的审问,她们一再声称许氏是自己病死的,可说这话的时候,那表情明显带着心虚,谁会相信呢?

    老军师便扭头去建议黄知府,是不是该将这两名妇人分开来审讯?兴许她们二人有些话不好当面说出口,单独审讯就没有顾虑了。

    黄知府觉得这个建议不错,正打算叫人,便听得金柳氏忽然开口了。

    她仍旧坚持自己不曾害过许氏,但也承认自己没有照顾过病人,对许氏漠不关心。她表示:“当时在床边侍候病人的是大姑姐,病人吃什么东西,喝什么药,都是她照看的,所有事都由她经手,民妇一概不知呀!”

    金大姑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梧哥他娘,你这话是啥意思?你是说我把人给害死了么?难道是我想照看病人?还不是因为你不乐意?!你自己无情无义,嫌痨病容易过人,连一口药都不肯喂,非说我在家闲着没事,逼着我去照看。我可是好心才搭把手的,你咋还倒打一耙呢?!”

    两个妇人就这么当场吵了起来。

    周六将军与老军师都听得眉头直皱,黄知府倒是越听越觉得奇怪。金柳氏与金大姑都不待见许氏,可听金大姑的语气,好象金柳氏才是本该照顾病人的人选似的。因为金柳氏逃避责任,金大姑的怨气才会这么大?可金二老太太不是厌恶侄媳妇许氏么?她竟然会容许亲生女儿去照顾许氏,而没有命令儿媳金柳氏前往?

    黄知府故意没有阻止两名妇人争吵下去,想看看她们是否会在吵架时透露出什么隐秘来。

    不出他所料,金柳氏与金大姑的骂战越演越烈,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一个说弟媳妇克扣了自己的伙食,故意拿旧料子给她做衣裳,是小气的铁公鸡;另一个骂大姑子从婆婆处偷走了首饰,乃是家里仅次于小叔子的贼。起初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后来越说越过分了。

    金大姑责骂金柳氏无情无义,故意诬告了妹夫胡员外,害他死在大牢中,金柳氏便打着胡家一双儿女的旗号,霸占了胡家的家产。

    金柳氏闻言,面色大变,立时厉声喝止对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妹子被她男人活活打死了,这事儿你难道不知道?!姓胡的杀人偿命,我几时冤枉了他?!他家儿女年纪都还小,要不是我帮着照看,早被胡家人给吞了!我不过是好心,才叫相公帮两个外甥照看家业而已,几时就霸占了他们的东西?!等他们将来长大,东西还是要还到他们手上的。大姑姐就算是想往我头上泼脏水,也不能乱说话吧?!你总说我小气,你闺女的嫁妆可是我预备的,哪里就亏了她?!你要是这么说,赶明儿回了老家,你就让你闺女把嫁妆还回来,一辈子别占金家的便宜才好!”

    金大姑立时闭了嘴,面色大变,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金柳氏深吸了几口气,咬了咬牙,才转向黄知府等人道:“大人们想知道什么,民妇也明白。可大人们也得知道,民妇也是做人儿媳妇的,事事都要听从婆婆的意思,婆婆指东,民妇可不敢往西。那许秋娘……回家后确实是病了,至于是什么病,吃了什么药,民妇一概不知晓。婆婆不让请大夫,也不让我们去看她,说她是装模作样扮可怜呢。民妇能怎么办?自然只能听命行事了。金森自己都不说要给病人请大夫,民妇只是在他家做客,哪里敢自作主张?大人们兴许要怪民妇见死不救,民妇也认了。可要说民妇故意害死了人,民妇是万万不敢认的!”

    所以锅是金二老太太与金森金举人的?

    金大姑睁大了双眼瞪着金柳氏,嘴巴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黄知府问她,实情是否如此?金大姑垂着头,呜咽了几声,重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