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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闻番外:多情总被无情恼(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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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闻第一次见到小七的时候,在那个血腥味十足的乱葬岗,他埋首在一堆尸体中,那时候他想他的人生就这样了。

    那个时候的小七也很狼狈,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她眼睛里的死灰、绝望以及铺天盖地的恨也震慑到了他。

    因为血蛊,她身上的味道深深的吸引着他,当他的牙齿咬上她的脖子时,血缓缓的流进他的口腔里,他当时的心里竟然也闪过一丝心疼。

    后来她的冷静、倔强、她拼命活下去的欲望,使他移不开眼,其实他对报仇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只是单纯的想陪着她,那样孤单的她。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以前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后来他懂了,有个词,叫一见钟情。

    他和小七是命中注定。

    赵无极和小七是狭路相逢。

    他从没有那般有斗志的活过,只因为她一句报仇雪恨,他就拼了命的想成为她想要的样子,他只是想保护她。

    他第一次占有小七的时候,他不介意,他心疼,更多的是生气,是他自己不够强大,才让赵无极有了可趁之机!

    后来,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杀了燕离,让她解气!他患得患失,总认为她对燕离尚有余情,所以那段时间他们疏离了,吵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燕离来送死的那个夜晚,他觉得唐突,但是他更多的是迫不及待,刀剑刺入燕离胸口时,也许是双生子的感应,他心里也有过一丝波动。

    但只有那么一丝丝,稍瞬即逝。

    如果你问他,后不后悔杀了燕离?他的答案是不后悔。

    他同燕离有的只是一母同胞的血缘关系,他和燕离没有兄弟之情,刘贵妃死前说出他和燕离的关系时,心痛不过一瞬。

    本以为杀了燕离,小七就能开心起来,可她脸上的笑并没有增多,是哪里出错了呢?他想不通。

    自废武功的那个夜晚,他看见她哭了,她的喊声传到他的耳里,真遗憾啊。

    无量山的那个晚上,他知道了她怀孕了,他每次同她欢爱时,身上都会用些麝香,来避孕。

    他不愿意她留下赵无极的孩子,他的爱太狭隘了,容不得别人。

    那件事,他承认有愧于小七,可他依然不后悔,不下狠手,就得不到他想要的。

    再后来,他们一起掉进了东村,在村长的屋子里找到他们时,她和赵无极并肩而立的模样刺痛了他,那一刻,他觉得他自己像是一个外人。

    与刘贵妃同归于尽的那天,他从山崖上掉下来,他叹了口气,眼睛里面湿湿的。

    他想,对不起啊,小七,我可能要放弃你了,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他侥幸活了下来,笑嘉救了他,救了他的命,没能救活他的心。

    他在河伯城待了四年,他知道这四年里她一直都在找他,笑嘉每每把她的行踪告诉他时,他都是低头不语。

    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是我先放弃了你。

    河伯城再遇的那天,隔着人山人海,他一眼就看见了她,她的激动,她毫无保留的情绪都表达在脸上,她走过来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

    装作互不相识,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轻声唤着他名字时,她让他跟她走时,他差点不由自主就说出了那个“好”字。

    她跳进忘忧湖时,那股子决心和当年初见时一样,他心疼的快死了,可还只能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能露出任何的情绪,他如愿的伤了她的心。

    自花灯节一见,云闻没能忍住,他收拾行囊到了无量山,他当然没有上去,他在山底下住了下来。

    小七和赵无极很少下山,他能远远见上小七的次数寥寥可数。

    临走的时候,笑嘉一直都在叹气,“你说说你去那里干什么?你会去找她吗?”

    他笑了笑,“不会,我不会去找到,我只是想看看她。”

    笑嘉往他的包袱里塞了几瓶药,“保重身体,没事的时候,我会去看你的,带着琪琪一起去。”

    云闻望天,“好啊,希望到时候你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笑嘉一怔,随即笑开,“当然,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我才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云闻垂眸,“我心甘情愿。”

    笑嘉道:“是是是,你呀,甘之如饴。”

    云闻转身离开之际,笑嘉认真的说了一句,语气中是少有的哽咽,她说:“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苦涩的日子总会过去的,人总要向前看,你不能靠着你和她的过去活一辈子,其实你去无量山,我不是很同意,但我也知道,你做的决定我拦不住你,就同当年你要逼走她一样,我都没能拦着,可是云闻,你要想清楚了,世上没有回头路。”

    云闻眉眼落寞,淡淡道:“我知道,容不得我回头。”

    云闻在无量山脚底下这一待,就是一生。

    他后来重病在床的时候扳着手指数过,小七下了七次山,他远远见过四次,近的见过三次,他用变声跟她说过一次话。

    真是不满足啊,人总是贪心的,见了第一面就想着见第二面。

    他留在无量山的余生,没有别的盼头,就盼着她下山,他在山下等了一天又一天,门前雪扫了一遍又一遍,来来去去的人也换了不少,时光啊,岁月啊,一点都不留情,说走就走。

    他从遗世独立的少年,已经到而立之年,可他的脸上还没有被刻上风霜的痕迹。

    无量山在赵无极的手里发扬光大,前来拜师学艺的人络绎不绝,云闻就在山底下每天端着一杯茶,面前摆着一桌棋,自酌自饮,自己和自己下棋。

    总有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来同他下棋,云闻总是摆手拒绝,他孤傲清高的性子怎么都不会变。

    有人不服气,想着同他一决高下,云闻指了指,门边的一盘残棋,对他们说,等你们把那局棋破了再来同我下吧。

    无数人铩羽而归,那局棋没人能破。

    那局残棋是当年他同绎心未下完的棋,绎心是高手中的高手,设的局无人能破倒也正常。

    渐渐的,无量山下有个瘸子,这样的名声便传遍了江湖。

    没人知道瘸子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

    又一年冬天,无量山下的雪一贯无情,风雪拍打在人的脸上,冰冷冰冷的。

    又到长空过雁时,云天字字写相思。

    琪琪也已经算是个小大人,笑嘉却还是没有嫁人,琪琪时不时来看他,多数时候是来送药的,琪琪总喜欢问:“舅舅,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他拿过药,笑容清浅,“快了,舅舅就快要回家了。”

    琪琪说:“舅舅你可不能骗我,琪琪真是不想再看见赵司然了。”

    云闻望着漫天飞舞的雪,目光深远,他知道赵司然是他们的孩子,他见过几次,和赵无极的脾气倒是相似。

    他摸了摸琪琪的头,轻声道:“不会失言。”

    琪琪拍来他的手,随意拿了一块糕点,边吃边说:“舅舅,抚清姐姐一直在等你,你怎么就是不喜欢她呢?也不知道舅舅喜欢的人在哪里?”

    他长叹一口气,抬头望着无量山的某处,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听不到,他说:“在舅舅心里。”

    南边有座山,我的心上人在山上。

    我不上山,我只愿能在山下陪你一辈子。

    你在,我欢喜着。

    你走,我目送着。

    我念着你,我爱着你,不过别担心,我不会打扰你。

    因为你,是我的唯一啊。

    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