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堪往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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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释然。我当然知道,在洛痕的心底深处,肯定还是对我存有些许恨意的,也可能是更多……但是,只要他还认我这个大哥,再深的仇恨,也会在骨肉亲情背后,等到全然冰释的那一天。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若不是我的手中还有熟睡的月见在,我一定会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揉揉洛痕的脑袋,告诉他:“有哥在。”
但是到最后,我并没有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去做,只是紧了紧自己拥着月见的怀,带着洛痕,继续朝着龙城出口的方向走去。
夜已深,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我和洛痕匆匆的脚步声,显然与这片悄然毫不搭调。也不知道黎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刚才自己下手很重,不过应该还不至于会夺了他的性命,只希望在我们走后,能尽快有人发现他,带他前去医治,我只是愤慨于他对我的阻拦,并没有想要痛下杀手的意思。
皇城很大,平时我随便走几步就能碰见几个下人,可现在,我与洛痕已经一路疾走了老远,却连个人影都未曾见到,这不得不让我开始警觉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午与义父对峙的时候,我曾很明确地表示过,自己会带走月见,义父的反对意识是那样得强烈,按照常理来说,他一定会严密地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应该在我一出自己居住的皇室后院之后,就会立刻遭到重重阻拦。
过于平静,往往只因为是暴风骤雨的前夕。
我暂时驻足,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洛痕,他也毫不迟疑地停了下来,与我相视一眼,下一瞬,我们二人同时凝聚了浑身的灵力,在自己周身筑起了一道防护屏障。
“哥,你也感觉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
其实以我和洛痕的灵力修为,应该早有察觉的,或许是因为我们太过在意月见的事,加之我们这一路走来异常得顺利,所以才疏忽大意了。
周遭沉寂的空气中,洋溢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还掺杂了躁动与不安,甚至,还有杀气……
我抱着月见,与洛痕背靠背而立,二人同时审视着四周的情况。不过很奇怪,还是和之前的一路一样,至少在我们能感知的范围之内,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甚至都感觉不到有活物的存在。
但是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等了一会儿,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我和洛痕也不想再多耗下去,顶着笼罩于全身的灵力屏障,继续前行。
而接下来的一路,仍旧是莫名的“一帆风顺”。
一直到我们能远远地看见皇城大门,事情才有了完全出乎我们意料的变化。
我一路都随时准备着接受侍卫们对我们的阻拦,最坏的打算,我也只是猜测义父会亲自出面阻挡我们的去路。
然而当我们身处硕大的皇城大门之下后,我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想象力匮乏。
我相信,不论是我,还是洛痕,就是想破脑袋都不可能会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点上,在这里,遇见她——我们的母后,魔族的女皇,墨翌翎!而之前我心中的种种疑问,也因为母后的出现,有了正解。
在我们面前的,还有数以万计的龙族大军,和他们的君王!之前我和洛痕感应到空气中所弥漫着的不安、压抑和杀气,毫无疑问,自然也是出自这里了。
“母、后……?”
我和洛痕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母后了?这一刻,我们无法不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境。洛痕这声颤抖着发出的低吟,换来了所有人的注视,这一点,又让我确信,自己所处的位置,是真实的世界。
“真的是……母后?”
只是,我仍无法相信,我们的母后,那个百年来与我们毫无联系的母后,现在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我的双手,开始渐渐发凉,连同全身,也开始逐渐失去温度,若非我还清楚地知道自己怀中有着月见,有着需要我保护的月见,我想,我现在一定会瘫软地跌坐在地,没出息地大喊“母后,我好想你”。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同样浑身僵硬的洛痕。
母后并没有因为我们俩发出的质疑而有所回答,只是在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冷冷地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感*彩地说道:“怎么,认贼作父这么久,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识了吗?”
也就是母后说出“认贼作父”这样一个敏感的词汇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千万刀戟,当即挥戈指向了母后所站的方向,若非是有义父的一句“住手”,想必这群人,一定早在那一瞬间,带着冲天的喊杀声,毫不迟疑地冲向母后,之后,无一例外地化作一具具森森白骨……
“母后,您……”
我向前踏出一步,想问母后,她此行的目的为何,可洛痕,却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衣角,阻止了我的前行。
“哥。”他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别过去,梓曦在。”
我一怔!洛痕说得没错,当初母后是有多反对我们来龙族,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因为我们的固执而换来的我与母后作对所留下的伤痕,似乎又开始在我的身上隐隐作痛起来,再加上还有洛痕不知道的、龙魔两族之间的深仇大恨……我若现在带着月见回到母后身边,无疑是将月见推向灭亡!
幸好,母后似乎完全没有要搭理我和洛痕的意思,面对我的欲言又止,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死死地盯着义父不放,半晌之后伸手指了指对她刀剑相向的大军,开口道:“斐羽,你就是用这种方式‘迎接’我的么?”
“你们都退下吧。”
简洁明了的六个字,就连我和洛痕都被义父的这句话给怔住了,那些视母后为夙敌的龙族侍卫当然也不例外。
“龙皇大人……”
“都退下!”
众人并未有机会提出异议,一切的疑问、所有的不满,尽数被湮灭在这声暴怒的龙吟之中。
于是,在接下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偌大的皇城大门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似笑非笑的母后、脸色阴鹜的义父、昏迷不醒的月见,和完全不明所以的我和洛痕。
“翎儿……”
最后,还是义父没有忍住,成了这场无声冷战的第一个败者。
“翎儿已死,请龙皇大人自重。”
我看到义父的身躯,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我毫不意外他此时的反应,因为我见过他的黯然、见过他的神伤、见过他为母后滴落的炙泪,所以,我明白他此时的锥心之痛。
不过这些,洛痕是一无所知的,所以他才会从义父叫出那句“翎儿”开始,就完全处于一种石化状态。
我抱着月见的双手,有些微微发颤,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里,一方面是担心月见的安危,而另一方面,则是想将这片刻的安宁,留给义父和母后……
我转过身,连洛痕还留在原地都忘了,自顾自地欲图原路返回。
“瑾辰,你站住!”
母后叫住了我。
我僵直了背,想转身,却又有些胆颤。
“翎儿,你……为什么会来?”
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悲恸,义父说话的声音,很是颤抖。
但母后显然比他冷静得多,面对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义父,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不过,是足以将所有柔情都冰冻的冷笑。
“龙皇大人不欢迎么?再怎么说,这里也曾经是我的容身之所,而且,还差点儿成了我的家。我现在想家了,回来看看,不可以么?”
母后与义父之间的恩怨,我没有兴趣,我只想带着月见尽快逃离。于是,我强忍着满心的惊惧,继续向前走了两步。
“瑾辰,我让你站住!难道你现在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么?是谁教得你如此忤逆不孝,嗯?是不是他?!”
我强迫自己转过身去,果然见到母后正一脸怒容地指着义父。
“不、不是……”
“翎儿,我……”
“母后!”
义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然回过神来的洛痕,打断至此。
洛痕一改之前的惊讶之色,笑着跑到了母后的身边,如小时候一般,双手撒娇地攀上了母后的臂,一脸欣喜地说道:“母后,我好想您啊!”
母后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见到自己久别百年的儿子,自然也难以掩饰内心的雀跃之情。加之,洛痕从小就一直很听母后的话,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母后特别喜欢洛痕。所以,听到洛痕的这句话,母后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可言辞间,已尽显宠溺之情。
“哼,要真的那么想我,又怎么会一别便是百年?”
“哪有?我是怕母后还在气头上,不想见到我,所以才一直不敢回家啊!”
“回家?”母后的语气有了明显的缓和,“你还知道魔界是你家呀?只怕是你在这奢华的龙族皇宫住久了,打从心底里不想再回我的魔界了吧?”
“怎么可能?母后,您这可冤枉死我了。您猜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的?我和哥正要回魔界去看您呢!”
我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被洛痕这话给活活梗死!正不知所措,却见洛痕躲在母后身后一个劲儿地朝我使眼色。
我看了一眼怀抱着的月见,满心罪恶感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我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释然。我当然知道,在洛痕的心底深处,肯定还是对我存有些许恨意的,也可能是更多……但是,只要他还认我这个大哥,再深的仇恨,也会在骨肉亲情背后,等到全然冰释的那一天。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若不是我的手中还有熟睡的月见在,我一定会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揉揉洛痕的脑袋,告诉他:“有哥在。”
但是到最后,我并没有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去做,只是紧了紧自己拥着月见的怀,带着洛痕,继续朝着龙城出口的方向走去。
夜已深,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我和洛痕匆匆的脚步声,显然与这片悄然毫不搭调。也不知道黎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刚才自己下手很重,不过应该还不至于会夺了他的性命,只希望在我们走后,能尽快有人发现他,带他前去医治,我只是愤慨于他对我的阻拦,并没有想要痛下杀手的意思。
皇城很大,平时我随便走几步就能碰见几个下人,可现在,我与洛痕已经一路疾走了老远,却连个人影都未曾见到,这不得不让我开始警觉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午与义父对峙的时候,我曾很明确地表示过,自己会带走月见,义父的反对意识是那样得强烈,按照常理来说,他一定会严密地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应该在我一出自己居住的皇室后院之后,就会立刻遭到重重阻拦。
过于平静,往往只因为是暴风骤雨的前夕。
我暂时驻足,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洛痕,他也毫不迟疑地停了下来,与我相视一眼,下一瞬,我们二人同时凝聚了浑身的灵力,在自己周身筑起了一道防护屏障。
“哥,你也感觉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
其实以我和洛痕的灵力修为,应该早有察觉的,或许是因为我们太过在意月见的事,加之我们这一路走来异常得顺利,所以才疏忽大意了。
周遭沉寂的空气中,洋溢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还掺杂了躁动与不安,甚至,还有杀气……
我抱着月见,与洛痕背靠背而立,二人同时审视着四周的情况。不过很奇怪,还是和之前的一路一样,至少在我们能感知的范围之内,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甚至都感觉不到有活物的存在。
但是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等了一会儿,周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我和洛痕也不想再多耗下去,顶着笼罩于全身的灵力屏障,继续前行。
而接下来的一路,仍旧是莫名的“一帆风顺”。
一直到我们能远远地看见皇城大门,事情才有了完全出乎我们意料的变化。
我一路都随时准备着接受侍卫们对我们的阻拦,最坏的打算,我也只是猜测义父会亲自出面阻挡我们的去路。
然而当我们身处硕大的皇城大门之下后,我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想象力匮乏。
我相信,不论是我,还是洛痕,就是想破脑袋都不可能会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点上,在这里,遇见她——我们的母后,魔族的女皇,墨翌翎!而之前我心中的种种疑问,也因为母后的出现,有了正解。
在我们面前的,还有数以万计的龙族大军,和他们的君王!之前我和洛痕感应到空气中所弥漫着的不安、压抑和杀气,毫无疑问,自然也是出自这里了。
“母、后……?”
我和洛痕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母后了?这一刻,我们无法不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境。洛痕这声颤抖着发出的低吟,换来了所有人的注视,这一点,又让我确信,自己所处的位置,是真实的世界。
“真的是……母后?”
只是,我仍无法相信,我们的母后,那个百年来与我们毫无联系的母后,现在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我的双手,开始渐渐发凉,连同全身,也开始逐渐失去温度,若非我还清楚地知道自己怀中有着月见,有着需要我保护的月见,我想,我现在一定会瘫软地跌坐在地,没出息地大喊“母后,我好想你”。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同样浑身僵硬的洛痕。
母后并没有因为我们俩发出的质疑而有所回答,只是在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冷冷地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感*彩地说道:“怎么,认贼作父这么久,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识了吗?”
也就是母后说出“认贼作父”这样一个敏感的词汇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千万刀戟,当即挥戈指向了母后所站的方向,若非是有义父的一句“住手”,想必这群人,一定早在那一瞬间,带着冲天的喊杀声,毫不迟疑地冲向母后,之后,无一例外地化作一具具森森白骨……
“母后,您……”
我向前踏出一步,想问母后,她此行的目的为何,可洛痕,却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衣角,阻止了我的前行。
“哥。”他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别过去,梓曦在。”
我一怔!洛痕说得没错,当初母后是有多反对我们来龙族,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因为我们的固执而换来的我与母后作对所留下的伤痕,似乎又开始在我的身上隐隐作痛起来,再加上还有洛痕不知道的、龙魔两族之间的深仇大恨……我若现在带着月见回到母后身边,无疑是将月见推向灭亡!
幸好,母后似乎完全没有要搭理我和洛痕的意思,面对我的欲言又止,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死死地盯着义父不放,半晌之后伸手指了指对她刀剑相向的大军,开口道:“斐羽,你就是用这种方式‘迎接’我的么?”
“你们都退下吧。”
简洁明了的六个字,就连我和洛痕都被义父的这句话给怔住了,那些视母后为夙敌的龙族侍卫当然也不例外。
“龙皇大人……”
“都退下!”
众人并未有机会提出异议,一切的疑问、所有的不满,尽数被湮灭在这声暴怒的龙吟之中。
于是,在接下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偌大的皇城大门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似笑非笑的母后、脸色阴鹜的义父、昏迷不醒的月见,和完全不明所以的我和洛痕。
“翎儿……”
最后,还是义父没有忍住,成了这场无声冷战的第一个败者。
“翎儿已死,请龙皇大人自重。”
我看到义父的身躯,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我毫不意外他此时的反应,因为我见过他的黯然、见过他的神伤、见过他为母后滴落的炙泪,所以,我明白他此时的锥心之痛。
不过这些,洛痕是一无所知的,所以他才会从义父叫出那句“翎儿”开始,就完全处于一种石化状态。
我抱着月见的双手,有些微微发颤,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里,一方面是担心月见的安危,而另一方面,则是想将这片刻的安宁,留给义父和母后……
我转过身,连洛痕还留在原地都忘了,自顾自地欲图原路返回。
“瑾辰,你站住!”
母后叫住了我。
我僵直了背,想转身,却又有些胆颤。
“翎儿,你……为什么会来?”
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悲恸,义父说话的声音,很是颤抖。
但母后显然比他冷静得多,面对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义父,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不过,是足以将所有柔情都冰冻的冷笑。
“龙皇大人不欢迎么?再怎么说,这里也曾经是我的容身之所,而且,还差点儿成了我的家。我现在想家了,回来看看,不可以么?”
母后与义父之间的恩怨,我没有兴趣,我只想带着月见尽快逃离。于是,我强忍着满心的惊惧,继续向前走了两步。
“瑾辰,我让你站住!难道你现在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么?是谁教得你如此忤逆不孝,嗯?是不是他?!”
我强迫自己转过身去,果然见到母后正一脸怒容地指着义父。
“不、不是……”
“翎儿,我……”
“母后!”
义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然回过神来的洛痕,打断至此。
洛痕一改之前的惊讶之色,笑着跑到了母后的身边,如小时候一般,双手撒娇地攀上了母后的臂,一脸欣喜地说道:“母后,我好想您啊!”
母后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见到自己久别百年的儿子,自然也难以掩饰内心的雀跃之情。加之,洛痕从小就一直很听母后的话,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惟命是从的地步,母后特别喜欢洛痕。所以,听到洛痕的这句话,母后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可言辞间,已尽显宠溺之情。
“哼,要真的那么想我,又怎么会一别便是百年?”
“哪有?我是怕母后还在气头上,不想见到我,所以才一直不敢回家啊!”
“回家?”母后的语气有了明显的缓和,“你还知道魔界是你家呀?只怕是你在这奢华的龙族皇宫住久了,打从心底里不想再回我的魔界了吧?”
“怎么可能?母后,您这可冤枉死我了。您猜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的?我和哥正要回魔界去看您呢!”
我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被洛痕这话给活活梗死!正不知所措,却见洛痕躲在母后身后一个劲儿地朝我使眼色。
我看了一眼怀抱着的月见,满心罪恶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