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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浮生若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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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逃,离得月见越远越好,可偏偏我的双腿一步也动不了,于是,我只能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直、一直地这么看着她,千年前的一切也在顷刻间从我的脑海中涌现出来,一一回放。

    在月见熟睡的期间,我几乎每天都会想象,如果有一天月见突然醒了,我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我以为我会很激动、会痛哭流涕、甚至可能会失控地告诉她一切!我想出了太多个“可能”,但事实上,直到事情真的发生了之后,我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情,竟是出奇地平静,除了一开始从潜意识里喊出的一句“快跑”以外,再无其他念头,然而,仅花费了一个眨眼的时间,这种想要逃离的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真是傻,事到如今还在害怕些什么呢?

    我已不是魔界的大皇子——墨翌瑾辰,更不是“月见”的“魄渊”!虽然面具之下的容颜从未曾改变过,但如今的这副躯壳,只是作为区区一名龙族婢女而已。

    于是,千年后,我用着再平静不过的语气,对着月见说出了第一句话:“公主,你醒了。”

    然后,就和千年前我就已知晓的事实一样,月见她,忘记了关于那场灾祸的一切,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墨翌瑾辰”这个人……

    我没有时间去哀悼自己已然逝去的那段感情,在告诉月见我叫做“瑾儿”的同时,悄悄收回了笼罩在龙城周围的灵力。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既然月见醒了,我一手创建的与世隔绝之地也再无存在的必要,我能护得了陷入沉睡的她,却不可能继续困住大梦初醒的她。

    然后,几乎是在我撤除灵力防护的同时,一个意料之中的身影闯入了我和月见的视线。

    是洛痕。

    我知道,他是一定会来找月见的,只是从他出现的时机看来,这些年来,他应该是一刻不落地关注着这座处于封闭状态的龙城,掌握着它的一切动静,所以才会出现地如此迅速。

    当初,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是如何救得月见,所以,当我发现他对月见的失忆表现得毫不意外时,不禁有些讶异,不过转念一想,他也不是一个甘心坐以待毙的人,在月见下落不明的这千年里,他定然是去找过小沐了,所以,他知道我们身在龙城中,以及月见失去了某部分记忆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可否认,对于突然出现的他,我产生了强烈的抗拒意识,甚至,还不免有些恐惧……我害怕他识破我的身份,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是直觉告诉我,一旦我的身份败露,事情会再度突变,最坏的结果,千年前的悲剧,或许会再度上演。

    兴许是我的抵触意识太过强烈,月见看我的眼神,在某个瞬间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并无恶意的怀疑。

    未免心思被看穿,我始终刻意避开月见的眼神,也尽量远离洛痕的视线范围,不管他此行有何企图,他对月见的感情从来都不是虚假的,所以,此刻他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也都是真实的。他笑着,开心于他最爱的梓曦终于醒了,同时他的双眼也被雾气覆盖着,哀伤于他最爱的梓曦彻底忘记了他。

    也多亏他的复杂情绪,让他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我开始暗自庆幸,或许我真的可以以“瑾儿”的身份,就这样平凡地留在月见身边,不用再带着名为“感情”的沉重枷锁,仅以“守护”之名和“婢女”之姿,默默地观望着她,仅此而已。

    不过,我失算了。

    虽然早就猜到月见可能会追问有关于她自己失忆的原因,我也早就打定主意,不论发生何事都必须守口如瓶,但是,当我从洛痕口中听到那些被扭曲的真相时,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洛痕他,居然说是我毁了整个龙族!

    没错,我曾经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想要担下所有的罪责,可是,如今听到洛痕将所有的罪过都凭空加到我头上,心里还是不可遏止地产生了莫大的哀伤。

    洛痕他,真的如此恨我吗?

    恨到不惜欺骗自己的挚爱之人,也要将我推向罪不可赦的无边地狱吗?

    ……

    也罢,如果这样的解释可以平息月见心中的疑问,那就这样好了,至少这样,我便可以不用担心她会再度动情了。

    可是为什么,她居然说要找回记忆,她要亲自确认这一切。

    月见,你不记得我了,可我却还是一如以往般了解你,你口口声声说着并非不相信洛痕的说辞,但你双眸深处的那抹黯淡已经出卖了你,你是怀疑他的,甚至,你也是怀疑着我的,对于如今一无所知的你来说,你并没有选择盲目地相信我们中的任何人,而是固执地想要亲自去解开一切谜团。

    当然,我怎可能让你如愿呢?

    我付出如此沉痛的带价,才换回你的安然无恙,又怎会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所以,我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想要,我说:“不要试图找回你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同样,理所当然的,月见拒绝了。

    但是,我有我的坚持,即便日后会被她唾弃,我也绝不会让步!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小沐的出现。

    与洛痕不同,虽然他也是极其兴奋于月见的苏醒,但他也在雀跃的同时,一眼认出了我的身份。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拆穿我,这一点,让我很是欣慰。

    他故意将我单独带离到屋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一个洛痕和月见都不知道的秘密——当然,是小沐刻意瞒着他们的——他说,月见不可能恢复得了记忆,因为,他们不可能得到那关键的第三件物品,爱人之心!

    “瑾辰,我知道你的担忧,不过丫头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想一想,她现在可是铁了心想要找回记忆的,你在这个时间点上极力反对,不是反而会加剧她的好奇心吗?你的坚持,只会更让她觉得,在那段遗失的过往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洛痕已经答应了会帮她找寻记忆,这样一来,你便是同时站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对立面,这对你毫无益处可言。你不惜舍弃自己的样貌和身份,不就是为了能继续留在丫头身边保护她吗?可你现在正在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逐渐被丫头疏远啊,你确定这样做是明智的吗?”

    “可是……”

    “还可是什么呀?你小样儿在这垃圾堆里泡了千年,闷傻了吧?我不是说了吗?只要没有这颗爱人之心,丫头就不可能会恢复记忆,所以,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陪她瞎折腾,反正最后她会无功而返,让她自己到时候知难而退,你也好保住自己千方百计伪装出来的身份啊。”

    我思忖片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也唯有点头答应,同意了小沐这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月见的性子也着实急,她这才刚醒,居然当即就决定第二天一早便动身去精界。

    事到如今,我也唯有依着她。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刚到月见房门前,打算叫她起床,却被先我一步到达的洛痕拦住了去路。

    我不知道他是否是看穿了我的伪装,总之,他没有当着我的面拆穿我的身份,却一再地逼问着我究竟是谁。

    我不想欺骗自己的弟弟,但我能感觉到月见正躲在门后听着屋外的动静,所以,洛痕,我唯有对不起你。

    我装着无辜的样子再三回避洛痕的问题,终于逼得他对我动了手,幸亏月见及时推门出来,才算是平息了这场危机,我也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不过既然洛痕开始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今后他一定还会再找机会试探我,这种情形之下,我除了小心翼翼地见机行事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从我带上面具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只能处于被动的地位。

    世事难预料,我万万没有想到,变故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是取个花王情丝而已,我们便遇上了大危机。

    花王要魔界王族之血,这种无理的荒唐要求,洛痕居然答应了下来。要知道,在我们魔界中,鲜血就意味着生命,我们可以没有心,但是我们不能失去鲜血。

    当我讶异着洛痕的决定时,他却意外地将矛头直直地向我指来。

    待到确认花王将月见带离后,洛痕将一把闪耀着冰冷银光的短小匕首递到我面前。

    “动手吧。”

    言辞间,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似是被这份威严所感,我竟真的抬手想要接过匕首。

    指尖接触到那股冰冻感的一刻,我在瞬间清醒过来,收回手,惊惧地退后两步,不敢置信地问道:“二皇子这是何意?”

    “哼——明知故问!”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瑾儿不知二皇子所指何事?”

    “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你究竟是低估了我呢,还是高估了你自己,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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