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醉生录 > (七十一)雪莲炖孤鸽

(七十一)雪莲炖孤鸽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流星小说网 www.lxbbbb.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婢女的话一出,南荣湛已明了陆允芍今日是来不了了。但她来不来对南荣湛而言,都不算什么,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他更感兴趣的,是陆彦氶会如何做?

    随即便见陆彦氶抬了抬手,只道:“行了行了,你下去罢。”

    那侍女便似是得救了一番,又连续磕了几个头,随之头都不敢抬的逃离了。

    南荣湛挑眉,心道这陆允芍还真真是任性,就连这宫宴之约都说爽便爽,而陆彦氶也真真是宠她,就是眼下这般,他脸上都并未有一丝怒意。

    陆允芍不来,宫宴上之人便是全数到齐了。如此,宫宴便开始了。有六位穿着打扮皆为相同的婢女齐整整的手举托盘入内,分别为陆彦氶、郑如烟、陆允文、陆允武、陆允礼,以及南荣湛布菜。

    南荣湛的身子猛然一怔,望着面前刚刚被侍女布好的第一道菜,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这第一道菜,乃是雪莲炖孤鸽。

    这看清这碗中之物时,南荣湛的眼眶竟是抑制不住的湿润。那是…孤鸽啊。有些灰蓝色羽毛长的漂亮鸟儿,它的头顶长着三根白色羽须,眼睛是鲜红色的,当跑起来之时那红色眼睛与头顶的羽须会随之扭转颤动;孤鸽从上方看来,身子高高大大的,与三岁孩童相比都算是般高。可若是从下面看,孤鸽的爪子极为短小,让人觉得那么小的爪子,都支不起它的身子;所以,孤鸽不会飞。

    可这笨笨的孤鸽,是商国特有的物种。

    在南荣湛小时候,曲非烟总会抱着方才三五岁的他,在庭院里看孤鸽;那时他非要闹着不肯让曲非烟抱着,非要下地去与孤鸽玩耍;可下了地,他被与他那是身段一般高的孤鸽“咕咕”叫着追着赶,他又会怕的一下扑进曲非烟的怀抱。

    真的是…比天仙还要快乐的回忆啊…可如今,这孤鸽…竟是被商国人炖成了菜。

    南荣湛的手指抖的越发厉害,想要去摸一摸盛着孤鸽之碗的边缘,却是又不舍心下手。他如此失控之态实为不曾有过,便也就让一旁的陆允礼注意到了。

    陆允礼垂目在眼中看了看,接着拖着长腔的曼声道:“本皇子当是什么菜,原来是商国进献给我大鲁以供观赏的孤鸽,呸,真倒胃口!”

    说着陆允礼竟是抬手甚是随意的将面前的碗推翻了去,他眼中汤水湿了一地,一只孤鸽头也从碗中滚了出去,它那一双红色的眼睛格外醒目。

    南荣湛双眸骤然一眯,一抹杀气闪过,但转瞬便被他隐藏的很好。南荣湛很快舒展眉目,浅浅一笑,不失礼数。

    大皇子陆允文倒是没甚的过激行为,相比于陆允礼平淡了许多,只是动了动勺子,尝了尝碗中的雪莲炖孤鸽。而后道:“三皇弟,这孤鸽味道可是极美的呢,你泼了这雪莲孤鸽,可是尝不到这美味了呢。”

    一直未曾开口的郑如烟开口道:“本宫也尝了,味道分外不错,只是可惜,这孤鸽鲁国之中就只有这一只。那商国皇帝也真真是抠门,进献一只干甚?”

    陆彦氶道:“怎么,爱妃喜食孤鸽?”

    “是呀…”郑如烟道:“这孤鸽真味道不错,陛下也尝尝罢?”说着送了一勺到陆彦氶口边。

    陆彦氶尝了一口,点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既然爱妃这么喜欢,便叫商国皇帝再送来一些即可了。”

    南荣湛眸中随之锋芒一闪,开口道:“孤鸽乃我大商观赏之鸟,虽命‘孤鸽’,但向来群居,若是少部分离开了群体,只怕会不日死亡,想必今日炖的孤鸽,便是因体虚再观赏不得,才被御膳房炖了吃罢?”

    南荣湛所言不实,孤鸽向来单独生存,不然不会被称之为孤鸽。他之所以如此说,也是因为他方才见从陆允礼碗中滚落的那个孤鸽头十分的瘦弱。

    “若是皇上不信,大可以派人问问御膳房。”

    这是商国独有的鸟,不管如何说,都由他南荣湛说了算。

    陆彦氶没料想到南荣湛会如此说,但也并未派人去问御膳房,只是道:“南荣湛你什么意思?”

    南荣湛拱了拱手,道:“皇上,草民没有什么意思,也不敢有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怕那孤鸽到了大商国土便死了,贵妃娘娘吃的孤鸽不新鲜罢了。”

    郑如烟一听,提起香帕往朱唇一掩,往陆彦氶怀中又缩了一缩。“皇上…”

    陆彦氶也是皱了皱眉,但很快就又道:“爱妃,莫担忧…”随即望向南荣湛道:“既是不能单独生存,就把商国所有的孤鸽送来!少一只都不行!以后,商国就是孤鸽的生存之地!”

    “这…”南荣湛一怔,但随即道:“好罢。”

    随即南荣湛低头,却并不碰那雪莲炖孤鸽,而是端起了桌上茶桌,小酌一口,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但很快随着唇舌间茶香散尽了。

    他第一次觉得,红颜祸水,是多么好的一个词汇。

    鱼…上钩了。

    之后的事不说也罢,不过是他们依旧嘲讽,南荣湛依旧隐忍不发。又上了几道菜,南荣湛食用不多,而后便道下去安排进献孤鸽之事,离去了。

    南荣湛将将出了麒麟殿,便见有一女子从泰辰宫宫门口进入,身旁婢女有二,侍卫有四。看那女子衣着打扮身为光鲜,应是宫中之人,且此时入泰辰宫,想必是方才未到的那位公主。

    思虑间他与那女子之间距离又缩短了几步,听闻她身旁婢女道:“公主,您当心脚下。”

    果然是公主。

    南荣湛倒是也不在意什么,只顾继续往前走着,却不料那被称作“公主”之人竟是盯着他看了起来,而后道:“好美的一双凤眼。”

    南荣湛浅笑了一番,出于礼数,微微鞠了鞠身子,道:“公主”,而后便侧身准备离去。

    却不料被那公主伸手拦下,“告诉本公主,你叫什么?”

    南荣湛这才抬目望了望那女子,只见她一双杏眼,樱桃小口,此刻正将玉手挡在他身前。

    “南荣湛。”南荣湛的目光只在她面上停了几息而后道,随之又是微微一鞠身子,虚退几步,转身而离。

    南荣湛一出泰辰宫,李羽与那鲁国皇室所派的二人便迎了上来。南荣湛望着李羽一笑,可这一笑又是让李羽皱了眉,他道:“殿下,您别强撑着,今日宫宴,他们定然…”

    李羽欲言又止,南荣湛却是真的荡开了笑,他望了望天边,道:“阿羽,今日天高云朗,我心分外顺畅,恩…有些想听曲儿了,戏楼新来的那男唱女的戏子,甚合我心意呢…”

    随之南荣湛上了马车,隔着车帘道了句“出发”,便又随着马车一摇三晃,将身子靠在了马车上,双眸闭合,却是没有睡,脑中一个计策越发清晰。直到他的身子不再随马车晃动,这戏楼,便是到了。

    此时正值午时刚过,未时方两刻。门外有戏楼杂役在招揽着,口中道:“各位客官,快些进来听曲儿罢,新来的名角儿声芙蕖献声哟!”

    声芙蕖?

    曲浮笙,声芙蕖。把曲浮笙反过来的曲浮笙。

    南荣湛一笑,道:“原来我前几日救下的那戏子,叫声芙蕖。”随即便进了戏楼。

    “酒肉场中三十载。花星整照二十年。一生不识柴米价。只少花钱共酒钱。自家郑州人氏。周同知的孩儿周舍是也。自小上花台做子弟。这汴梁城中有一歌者。乃是宋引章。他一心待嫁我。我一心待娶他。争奈他母亲不肯。我今做买卖回来。今日是吉日良辰。一来探望他母亲。二来题这门亲事。走一遭去…”

    戏台上曲浮笙正唱着《救风尘》,见南荣湛进来,神色并未变化,捏起了兰花指,遥遥指向正进入的南荣湛。

    南荣湛也望着曲浮笙一笑,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上了二楼小阁,又是用手轻支了下颌,微微闭眸,另一只手轻轻在膝盖下随着戏曲悠扬,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倒真是一番只为听戏的闲情雅致。

    一直到戏曲的声音停了,南荣湛才张开了眼睑,又起身,缓步下楼。曲浮笙的戏唱完了,听戏的人也都散了,南荣湛走至戏台,曲浮笙也下了戏台。二人对望,曲浮笙莞尔道:“公子,你有好几日都未来戏楼,我还当公子把我忘了。”

    “哈哈,”南荣湛一笑,道:“我怎会把你忘了?这几日去了别处,没机会来戏楼。”

    “公子去了何地?”曲浮笙又问了句。

    “去了何地你不必知晓,总归是你一介戏子总也去不了之地。”南荣湛道。

    曲浮笙眼眸一闪,并未言语。

    南荣湛竟是伸手揽过曲浮笙,咬着他的耳朵道:“怎么?你想本公子了?”

    活脱脱浪荡公子模样。

    身后那两个鲁国皇室眼线不禁嗅之以鼻。

    只听曲浮笙有些羞涩道:“公子,我可是个男子。”

    “是男子又如何?我的千年血玉,你可都收了,你眼下可是我的人。”南荣湛道,“今日本公子曲儿没听够,你随我回府,继续唱给我听。”

    话音落,南荣湛竟是不顾一切的拉起曲浮笙的手,大步流星的回府去了。这进了府邸,便又是进了寝室之中,紧闭了房门。眼下的情况,比在茶楼之中好上了许多,至少有一扇房门相隔。只是,却依旧大意不得,那二人依旧是处在寝室之外。

    二人进了门,便不再是方才暧昧之态,而是双双对视一眼,南荣湛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有情况。

    曲浮笙随即便明了,许是从方才南荣湛说他出去了几天,去了一个戏子一辈子都进不去的地方之时,他便是知道了,南荣湛是从宫中回来了。

    “公子,不知你想听什么曲?”曲浮笙问道。

    “就唱《救风尘》,今日我去戏楼去的晚,没听全。”南荣湛道,随之在桌旁坐下,又取来酒壶与酒盅,道:“佳人,戏曲儿,配美酒,人生无憾。”

    曲浮笙一笑,清了清嗓,便开腔了:“老身汴梁人氏,自身姓李。夫主姓宋,早年亡化已过。止有这个女孩儿,叫做宋引章。俺孩儿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般不晓,无般不会。有郑州周舍,与孩儿作伴多年。一个要娶,一个要嫁;只是老身谎彻梢虚,怎么便肯?引章,那周舍亲事,不是我百般板障,只怕你久后自家受苦…”

    随着曲浮笙开嗓,南荣湛便一如上次一般,用手指蘸了酒在桌子上写着他在马车上想好的计策。

    酒水比之茶水在桌子上干的时辰要慢些,但却因着曲浮笙此刻并不是想在茶楼小阁中那般坐在南荣湛的对面,所以看起来有些吃力。于是曲浮笙向前走了几步,看桌子上南荣湛已经写下的消息,和下一步要经营的计划。

    桌子上已经有很多字了,曲浮笙眼下只顾着看那些字,倒是一时失声,没再接口唱了。曲浮笙看的分外认真,然,不过几息之后,他忽而抬头,眸子眯起,上前以手撑桌,身子翻越了挡在他与南荣湛之间的桌子,直直落进南荣湛怀中,又伸手极快的向前抹了一下,推翻了眼前酒盅。

    酒盅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水洒了一桌面,将南荣湛用酒水写下还尚未干涸的字体,全部盖上了。

    也就是这一瞬息,寝室门扇被推开了。那两个鲁国皇室的眼线走了进来,大抵是因为房中刚才忽而没有了声音,才进来一探究竟的。

    随即曲浮笙将头埋进南荣湛的脖颈之中,柔柔道了声:“公子,你如此抱着我,我还如何唱曲儿呢?别闹了公子,桌上的酒水都洒了呢。”

    “呵,”南荣湛反应也很快,心中已知方才定然是曲浮笙因着多年唱曲儿对声音分外的敏感,捕捉声音也极为准确,听到了那二人将要推门的声音,再加上戏曲技艺娴熟在身,便是翻过了桌子,直接到了他的怀中,做出一副二人不堪入目的画面,又巧妙的掩盖了桌子上用酒写成的字体。“一盅酒水而已,洒了便是洒了,曲儿嘛,不听也罢,只要有你还有何求?”

    “公子,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男子……”曲浮笙做羞涩状,又低言了一句。

    南荣湛笑了起来,笑的怀中的曲浮笙都随之一颤一颤的,“男子又如何?我只愿抱拥世间真绝色!”

    那两个路过皇室眼线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厌弃之色明显,看向南荣湛就宛若看着一个被天下人唾弃之人,他们又超前走了两步,只见桌上果真有一盅打翻的酒水,酒还顺着桌沿一滴滴的朝下滴着,而曲浮笙与南荣湛相拥甚紧,对他们二人更是熟视无睹。到此,那二人皱皱眉,冷哼一声,转身而离。

    待两个鲁国皇室的眼线出去之后,曲浮笙很快便从南荣湛怀中起身,继续唱起了《救风尘》,大抵又唱了约莫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府邸重回戏楼。一直似醉非醉半梦之间的南荣湛随着夜幕一分分的黑了下来,眼眸却是越发的清明。

    呵,鲁国的那些子人,你们就竟可能的厌弃我罢……越是看不起我,与我就越是有利,这鲁国,也该换一换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