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一十八章：牛犟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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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好，有人立功，自然就有人要倒霉，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互相依存的。
马副官倒是立功了，赵家和范县长却倒霉了。马副官一声令下，赵家就被抄家了，所有人等一律羁押。至于范县长，被定了一个勾结叛匪，草菅人命的罪名，革职！查办！
如今虽然拿到了证据，可是报告还是照样要写。马副官又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查看卷宗，盘问相关人员，这才把整个案件理出个清晰的头绪。
最后，马副官开始写查案报告了，而赵家谋反一事也算是基本定案了。不过这个案件还关系到一个附带的案件，那就是牛犟杀人案。
如果要想把赵家谋反案完美结案的话，那就一定要把牛犟杀人案一齐审理清楚才行。于是马副官就开始亲自提审牛犟了。
马副官坐在县长办公室里，也没有安排任何官员来陪审。这种审理方式其实是非常不正式的，倒更像是在找证人来配合调查一样。从此处就可以看出来，这个牛犟杀人案其实已经被马副官提前定调了。
牛犟被带到办公室，将他带来的士兵向马副官敬个礼，竟然就这样关好门儿出去了。整个办公室只剩下马副官和牛犟两个人。
马副官道：“坐。”
牛犟站着不动。
马副官又道：“我叫你坐你就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于是牛犟搬过凳子坐了。
马副官甩根儿烟在牛犟桌子面前，牛犟还是一动不动。马副官拿出一根儿自己点燃了，然后把整包烟以及洋火推到牛犟面前。
副官道：“年轻人，别紧张，赵家已经被抄家了。”
牛犟还是不说话。副官又道：“不过你这个案子还没有结哦。”
牛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副官无奈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好歹说句话吧？你要真不配合的话，可会惹火我的哦。你要真把我惹火了，信不信我直接一枪崩了你，都用不着等到秋后的！”
牛犟这才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副官道：“这才像话嘛！哪有法官问案，自问自答的道理！小子，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此时，牛犟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没人教我。”
副官道：“自学成才？”
牛犟道：“算是吧。”
副官根本不信，直接否定道：“你哄鬼的吧！没人教你功夫，你能一个杀十几个？”
牛犟道：“真的没人教，就是平时下田土干活，上山打猎，随便练练力气。”
副官道：“不骗我？”
牛犟道：“乡下人，哪里有钱请得起什么师父。”
副官一听，觉得牛犟这话挺有道理的，于是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他又问道：“你把赵万金杀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杀绝他的一帮手下？”
牛犟想了想回答道：“以前有个人告诉我，做事情要彻底，不能留下手脚。”
副官道：“谁告诉你的？”
牛犟又仔细想了想，才说道：“记不清了，我忘了。”
副官看牛犟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又换了个话题：“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赵万金那个朋友一起杀了？”
牛犟道：“我只是和赵家的人有仇，他不是赵家的人，我狠不下心杀他。”
副官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牛犟道：“不知道。”
副官道：“他是这房水县陈家的陈二爷。你当天杀的那十几个人里面，有四个还是陈二爷的手下。不过嘛，陈二爷仗义，他不但没有控告你，还替你作证，说是赵万金的手下先动手打你。”
牛犟摇头道：“那个管家骂了我，先动手的是我。”
副官心想这个牛犟也太老实了！幸好赵万金这个案子找到了证据，已经办成了铁案，是再也不可能翻案的了。
副官说道：“好吧，这些我都了解清楚了。你的这个案子基本上也确定了，只是需要最后完善一下手续而已。这里有两个报告，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吧。”
牛犟道：“我读书少，不认识这么多字。”
副官道：“那你要怎么才肯签字？”
牛犟道：“你只要告诉我两件事，我马上就签字。”
副官道：“你说。”
牛犟道：“我爹妈怎么样了，被赵半城抢去的大黄和银条怎么样了？”
副官道：“你父母都平安无事。至于那两条狗嘛，我带人去赵家抄家的时候，它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饿得奄奄一息了。不过我已经命人，连狗带笼子一齐送到你家去了。”
牛犟听到这里，再不迟疑，就在报告上把名字给签了。
签完字，副官道：“拿过来。”
牛犟把报告推给马副官。马副官又道：“还有烟。”
牛犟又把烟和洋火一起推过去。副官点燃一根儿，问道：“真不抽？”
牛犟道：“我不会。”
香烟可是时髦玩意儿，牛犟每次进城的时候，都能见到那些有钱人嘴里掉根儿香烟，很神气的样子。其实他也想抽来试试，不过当天就是因为一根儿香烟，才招惹来这么多麻烦，所以他现在对香烟犯忌讳。
副官道：“不会可以学嘛。这玩意儿提神醒脑，而且还对身体无害。自从大烟被督军明令禁止之后，这香烟可就在上层人士中流行起来了。”
牛犟道：“我只是一个乡下人，没钱玩儿这种奢侈品。”
副官道：“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嘛，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家大户出身。你要知道，当兵的，多半都是穷苦人家，有钱人又有几个会当兵的？”
牛犟想了想，问道：“你这么帮我，是为了什么？”
副官道：“你说错了。帮你的人不是我，是督军大人。督军亲自下令查处这桩案子，我可是在督军大人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若是不把这桩案子查个清楚明白，他是会砍我脑袋的。”
其实马副官并没有说老实话。因为龙督军真正重视的只是赵家谋反案，而不是牛犟杀人案。至于牛犟的死活，督军根本不关心。房水县那些与赵家有仇、有利益矛盾的家族，也只关心赵家是否能被扳倒。至于牛犟，只是这场扳倒赵家行动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如今赵家已经完蛋了，牛犟这颗棋子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了。
但是马副官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这其中就正好体现出了马副官的精明之处。
他之所以深得督军信任，成为督军手下的红人，那都不是侥幸成功的。正所谓功高会震主，功高会遭嫉，马副官的聪明之处就是不居功。所以他才会把帮助牛犟的这份情意推到督军头上。
但是他这样说也没什么纰漏，因为下令查案的人，确实是督军本人。而牛犟杀人案与赵家谋反案又是牵连在一起，共依共存的关系。
牛犟又问道：“那为什么督军要帮我？”
马副官笑了笑，说道：“瞧你这话说的！督军大人乃是一方大员，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他若是知道了哪里有冤情，当然要管。”
牛犟沉默不语。
副官又道：“你今年多大了？”
牛犟道：“快满十九了。”
副官道：“你有如此好的身手，若是能投到督军帐下，何愁不能飞黄腾达？我可以向督军引荐引荐哦。”
牛犟道：“我就是一个山里娃，没想过那么远。”
副官道：“正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海阔天空任我闯。你有这样的实力，何必要窝在一个山沟沟里直到老死？”
牛犟道：“我说了，我就是一个山里娃，真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副官继续劝道：“如今督军手下急缺人才。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也应该为督军出力，为国家出力吧？督军对你可是有救命大恩的哦。”
牛犟道：“长官，你太高看我了。其实我就是一个不懂事的乡下娃子，哪有你说的那么有大用。”
副官道：“不用叫我长官，叫我马副官就可以了，我只是督军手下一个办事的。牛犟，你听我说啊，你知道我对你的评价是什么样吗？”
牛犟道：“不知道。”
副官道：“我对你的评语那就是十六个字：不忠不孝，有仁有义，智勇双全，胸无大志。”
牛犟不服问道：“我怎么就不忠不孝了！”
俗话说的好，有人立功，自然就有人要倒霉，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互相依存的。
马副官倒是立功了，赵家和范县长却倒霉了。马副官一声令下，赵家就被抄家了，所有人等一律羁押。至于范县长，被定了一个勾结叛匪，草菅人命的罪名，革职！查办！
如今虽然拿到了证据，可是报告还是照样要写。马副官又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查看卷宗，盘问相关人员，这才把整个案件理出个清晰的头绪。
最后，马副官开始写查案报告了，而赵家谋反一事也算是基本定案了。不过这个案件还关系到一个附带的案件，那就是牛犟杀人案。
如果要想把赵家谋反案完美结案的话，那就一定要把牛犟杀人案一齐审理清楚才行。于是马副官就开始亲自提审牛犟了。
马副官坐在县长办公室里，也没有安排任何官员来陪审。这种审理方式其实是非常不正式的，倒更像是在找证人来配合调查一样。从此处就可以看出来，这个牛犟杀人案其实已经被马副官提前定调了。
牛犟被带到办公室，将他带来的士兵向马副官敬个礼，竟然就这样关好门儿出去了。整个办公室只剩下马副官和牛犟两个人。
马副官道：“坐。”
牛犟站着不动。
马副官又道：“我叫你坐你就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于是牛犟搬过凳子坐了。
马副官甩根儿烟在牛犟桌子面前，牛犟还是一动不动。马副官拿出一根儿自己点燃了，然后把整包烟以及洋火推到牛犟面前。
副官道：“年轻人，别紧张，赵家已经被抄家了。”
牛犟还是不说话。副官又道：“不过你这个案子还没有结哦。”
牛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副官无奈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好歹说句话吧？你要真不配合的话，可会惹火我的哦。你要真把我惹火了，信不信我直接一枪崩了你，都用不着等到秋后的！”
牛犟这才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副官道：“这才像话嘛！哪有法官问案，自问自答的道理！小子，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此时，牛犟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没人教我。”
副官道：“自学成才？”
牛犟道：“算是吧。”
副官根本不信，直接否定道：“你哄鬼的吧！没人教你功夫，你能一个杀十几个？”
牛犟道：“真的没人教，就是平时下田土干活，上山打猎，随便练练力气。”
副官道：“不骗我？”
牛犟道：“乡下人，哪里有钱请得起什么师父。”
副官一听，觉得牛犟这话挺有道理的，于是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他又问道：“你把赵万金杀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杀绝他的一帮手下？”
牛犟想了想回答道：“以前有个人告诉我，做事情要彻底，不能留下手脚。”
副官道：“谁告诉你的？”
牛犟又仔细想了想，才说道：“记不清了，我忘了。”
副官看牛犟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又换了个话题：“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赵万金那个朋友一起杀了？”
牛犟道：“我只是和赵家的人有仇，他不是赵家的人，我狠不下心杀他。”
副官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牛犟道：“不知道。”
副官道：“他是这房水县陈家的陈二爷。你当天杀的那十几个人里面，有四个还是陈二爷的手下。不过嘛，陈二爷仗义，他不但没有控告你，还替你作证，说是赵万金的手下先动手打你。”
牛犟摇头道：“那个管家骂了我，先动手的是我。”
副官心想这个牛犟也太老实了！幸好赵万金这个案子找到了证据，已经办成了铁案，是再也不可能翻案的了。
副官说道：“好吧，这些我都了解清楚了。你的这个案子基本上也确定了，只是需要最后完善一下手续而已。这里有两个报告，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吧。”
牛犟道：“我读书少，不认识这么多字。”
副官道：“那你要怎么才肯签字？”
牛犟道：“你只要告诉我两件事，我马上就签字。”
副官道：“你说。”
牛犟道：“我爹妈怎么样了，被赵半城抢去的大黄和银条怎么样了？”
副官道：“你父母都平安无事。至于那两条狗嘛，我带人去赵家抄家的时候，它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饿得奄奄一息了。不过我已经命人，连狗带笼子一齐送到你家去了。”
牛犟听到这里，再不迟疑，就在报告上把名字给签了。
签完字，副官道：“拿过来。”
牛犟把报告推给马副官。马副官又道：“还有烟。”
牛犟又把烟和洋火一起推过去。副官点燃一根儿，问道：“真不抽？”
牛犟道：“我不会。”
香烟可是时髦玩意儿，牛犟每次进城的时候，都能见到那些有钱人嘴里掉根儿香烟，很神气的样子。其实他也想抽来试试，不过当天就是因为一根儿香烟，才招惹来这么多麻烦，所以他现在对香烟犯忌讳。
副官道：“不会可以学嘛。这玩意儿提神醒脑，而且还对身体无害。自从大烟被督军明令禁止之后，这香烟可就在上层人士中流行起来了。”
牛犟道：“我只是一个乡下人，没钱玩儿这种奢侈品。”
副官道：“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嘛，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家大户出身。你要知道，当兵的，多半都是穷苦人家，有钱人又有几个会当兵的？”
牛犟想了想，问道：“你这么帮我，是为了什么？”
副官道：“你说错了。帮你的人不是我，是督军大人。督军亲自下令查处这桩案子，我可是在督军大人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若是不把这桩案子查个清楚明白，他是会砍我脑袋的。”
其实马副官并没有说老实话。因为龙督军真正重视的只是赵家谋反案，而不是牛犟杀人案。至于牛犟的死活，督军根本不关心。房水县那些与赵家有仇、有利益矛盾的家族，也只关心赵家是否能被扳倒。至于牛犟，只是这场扳倒赵家行动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如今赵家已经完蛋了，牛犟这颗棋子自然也就可有可无了。
但是马副官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这其中就正好体现出了马副官的精明之处。
他之所以深得督军信任，成为督军手下的红人，那都不是侥幸成功的。正所谓功高会震主，功高会遭嫉，马副官的聪明之处就是不居功。所以他才会把帮助牛犟的这份情意推到督军头上。
但是他这样说也没什么纰漏，因为下令查案的人，确实是督军本人。而牛犟杀人案与赵家谋反案又是牵连在一起，共依共存的关系。
牛犟又问道：“那为什么督军要帮我？”
马副官笑了笑，说道：“瞧你这话说的！督军大人乃是一方大员，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他若是知道了哪里有冤情，当然要管。”
牛犟沉默不语。
副官又道：“你今年多大了？”
牛犟道：“快满十九了。”
副官道：“你有如此好的身手，若是能投到督军帐下，何愁不能飞黄腾达？我可以向督军引荐引荐哦。”
牛犟道：“我就是一个山里娃，没想过那么远。”
副官道：“正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海阔天空任我闯。你有这样的实力，何必要窝在一个山沟沟里直到老死？”
牛犟道：“我说了，我就是一个山里娃，真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副官继续劝道：“如今督军手下急缺人才。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也应该为督军出力，为国家出力吧？督军对你可是有救命大恩的哦。”
牛犟道：“长官，你太高看我了。其实我就是一个不懂事的乡下娃子，哪有你说的那么有大用。”
副官道：“不用叫我长官，叫我马副官就可以了，我只是督军手下一个办事的。牛犟，你听我说啊，你知道我对你的评价是什么样吗？”
牛犟道：“不知道。”
副官道：“我对你的评语那就是十六个字：不忠不孝，有仁有义，智勇双全，胸无大志。”
牛犟不服问道：“我怎么就不忠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