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云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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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铭正式在都运城举行了继位大典，两天后晟贤在北秋城自立为王。画京城所控地域顿时锐减到了原来的五分之三。
贺章知晓后，气得当场摔盏大骂。
陌辰好涵养地笑笑，端起茶盏，拂了拂茶盖，不慌不忙地喝上一口。明明是她的江山，怎么看起来贺章比她更心急。
看着愤怒失色的贺章，贺什香有些尴尬地偷觑了一眼陌辰，这才上前劝慰贺章。贺章自知失态，掩饰说：“老臣为先皇寒心。”
遂又调转了话题，“白将军是皇上的夫君，不应在边境劳顿，皇上可愿召将军回朝？南郡那边，老臣能为皇上另觅人手。”
陌辰敛眸一笑，说：“朕的夫君为了保卫朕的江山不辞辛劳远赴边疆。如此一片心意，朕怎能辜负？”
贺章不知道白熙是云尺少主，自然不知道如果此时强行召回白熙，只能逼他提前公开自立。
贺章不再多言，心里却断定陌辰和白熙勾结，陌辰故意把兵权交给白熙，以为只要他拿不到兵权，便成不了大气候。
如今陌辰做了皇帝，身份最为尴尬的莫过于白熙。贺什香和苏不闻的事，贺章多少知道一些。苏不闻不拘泥世俗，随心所欲，但是骄傲如白熙，贺章不相信他能和苏不闻一样做女人的面首。白熙离开画京城前，贺章曾经意图寻找紫玉。不知道是不是白熙把紫玉保护得太好，无论如何，他都寻不着紫玉的踪迹。既然白熙可以喜欢紫玉，自然也能喜欢别的女子，况且陌辰如今不在他身边。
与贺章有着同样心思的人又岂止一个。
自白熙回南郡之后，南郡将军府如今日日美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此时，南郡使馆里，十个风姿各异、千娇百媚的女子一字排开在白熙面前。
女子们只看了白熙一眼便沦陷了芳心，纷纷摆出最迷人的姿态，企图能吸引他多看自己一眼。
白熙低头盯着手中的酒杯，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陪酒的官员见此，朝美人们偷偷扔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嘴角的笑容却没有淡去。官员的衣领上绣着一个辽字，来自极北之地辽原国。
多年前，白熙曾大败辽原军，一战成名，辽原人恨北域人入骨，却对当年一个人力挽狂澜的少年钦佩万分。如今时势变化，辽原国若能劝说白熙与北域朝为敌，对于地处北域朝北方的辽原国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辽原国多年来企图拉拢白熙未果，如今终于知晓白熙好色的弱点，立刻搜集了大小美人若干，只求白熙能看上其中的一个。
辽原国使臣见白熙不满意，手指轻轻弹了弹茶盏。随着茶盏的发出两声清脆的轻响，乐声响起，十名女子翩旋着站好了位置，帘幕之后，蒙着面纱的妙目少女旋步而出。
似曾相似的场景让白熙神色恹恹，虽然戴着面纱的少女盼顾神飞，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眸频送秋波，但是白熙甚至没有伸手摘下少女面纱一堵真容的兴趣。
舞跳了一半。
白熙放下酒杯，半眯了眼审视着戴面纱的少女，语气轻薄而挑剔：“本将军辽原王的好意，可是如此颜色实在难入本将军的眼。”
使臣的手颤了一颤，酒倒在衣襟上而不自知。妙目少女停下了舞步，手悬在半空中自己尚未察觉。
白熙起身离开，倨傲地离开，留下满目忿然的使臣。
使臣扬手一掼，酒泼在了妙目少女的脸上，少女谦卑地跪在地上，瑟瑟缩缩，不敢抬头。
白熙爱美色，却对美色十分挑剔，各方使臣赠送的美人不下百人，能让他看上的却是少之又少。
白熙回了府上，侍卫报告：“南郡郡守已在府上等候将军两个时辰。”
南郡郡守掌管了南郡的政商要务、农田税收，然而南郡得以保存，不被拓国铁骑侵扰，完全是因为白熙。因此在百姓心中，白熙才是南郡的统治者。
郡守和白熙一样，都住在南云城，若是白熙不在府上，郡守择日再往便可，本不需要等待，可是郡守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坚持在将军上待了两个时辰。念在郡守是南郡最高长官的份上，白熙不好驳他的颜面，说：“请郡守到前厅。”
郡守见了白熙，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神神秘秘地说：“下官在这南云城中有一处宅子，宅子里藏了宝贝，请将军前去同赏。”
如今各方势力分裂，皇权削弱，连带他这皇上亲命的郡守也权力减弱，朝不保夕。郡守不信任新皇的能力，况且南郡偏远，即使新皇有心照拂，也怕是力有不及。他唯一所能寄托希望的，只有手握三十万大军的白熙。
他这番隐晦的暗示，白熙当即明白了三四分，却假装不懂，说：“今日天色已晚，要看宝贝，还是明天白日里去吧。”
郡守咧嘴笑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宝贝在夜里看，效果更佳。”
话已至此，白熙假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重重点了点头，又说：“既然有宝贝，自然不能忘记了军中的兄弟。不知郡守可愿本将军邀请韩督尉前往。”
郡守连连点头，赞道：“将军凡事不忘和手下的兄弟分享，难怪上下一心，受万众拥戴。”能多讨好一人，对他而言，有利无害，郡守自然欢喜。
到了郡守所说的别院。
郡守让手下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进入打扰。他亲自引了白熙和韩沓入了园内，园内灯火朦胧，走过了一片灌木丛，突然看见房屋前跪成一排的少女。
走近了看，少女们身上披着半透明的薄纱，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不同于往日主动献媚的美人，少女们低低地埋着头，不说话，浑身隐隐颤抖。
“这是……”白熙迟疑。
郡守上前捏起其中一个少女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少女眼中噙着泪水，倔强地一言不发。
郡守殷勤道：“这是下官特意为将军寻来的绝色。不过是下贱的云尺奴，请将军随意享用。”
前些日子白熙纳了外族送来的几名美人，但是从那之后，郡守再没见过美人的踪迹，郡守猜测，白熙肯定有某些特殊的癖好。如此，郡守特意挑选了这些楚楚动人却又出身卑微的云尺女子。
一向表情淡漠的白熙，渐渐皱起了眉。
韩沓脸色则明显阴沉了下来。
郡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些打颤，讪讪地陪笑说：“如果将军不满意，下官可以……重新……重新……”
韩沓握剑的手渐渐收紧。
郡守重重地踢了一脚眼前的女子，喝道：“瞪什么瞪，还不快滚。惹了将军不乐意，小心本大人回去扒了你的皮。”
韩沓手起剑出，等郡守反应过来，低头只见到自己身上多出了个喷血的窟窿。
少女们吓坏了，呆呆地跪在地上忘记了逃跑。
韩沓收起剑，一个个地扶起跪在地上的少女，和颜悦色地问：“你们家住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少女们望着他瞬间表情逆转的脸，吓得不敢说话。
“不用怕，”韩沓柔声抚慰道，又指了指白熙，说，“现在有将军为你们做主，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们。”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少女窃窃地开口：“回大人的话，奴婢的爹娘是郡守大人的家奴，奴婢在郡守府里长大。如今……”
如今郡守死了，她不知道家人还有自己该何去何从。
其余婢女也纷纷附和，她们中的大多数在郡守府里长大，只有两个，是郡守外出时强行被弩回的。
十五年前，云尺国惨遭灭国，云尺国民大多沦为了北域和拓国的奴隶。于北域人和拓国人而言，国破家亡的云尺人只配做下贱的奴隶。官宦富豪人家，更是大肆购买廉价的云尺努当作劳力。三年间，活活劳作累死的云尺遗民不下十万人。
对此，北域和拓国朝廷皆是听之任之，将云尺遗民束缚起来，总好过任由他们纠集起来意图复国。
有童谣唱：云尺奴，价如布。布做衣，奴耕地。衣服坏了尚能补，云尺奴死不足惜。
白熙掌握南郡之后，明令禁止买卖云尺奴，并且放宽军籍限制，广泛纳入云尺旧民。然而，白熙权力再大，也阻止不了民间的私买私卖。
幼时，白熙曾见到沦为奴隶的云尺人被主人从酒楼上推落。见过饥不择食的云尺姑娘为了争夺北域少爷的欢心而互相之间大打出手，引起北域人笑话围观。见过到府衙鸣冤的少年因为是云尺后裔而直接被打断了腿。
每每见此，白熙心里的憎恨如火焰一样焚烧着自己。
韩沓让少女们各自回房换好衣裳。他自己则出门回府，传来侍卫解决掉了郡守的守卫，将守卫连同郡守一并就地埋在了别院中。
为了防止事情过早暴露，少女们被暂时送往了别处安置起来。
次日，白熙贴出告示：新皇有难，郡守不思报国，反而连夜投敌，逃往拓国。投敌叛国者，杀无赦。
郡守的家眷被投入了大牢，府中的云尺奴则被释放，自谋生路，还分别获得了一笔钱。
如今没了郡守，财政大权全全落入了白熙的手中。白熙俨然成了南郡无冕的帝王。
若是白熙在年末之时拒绝上缴赋税呢？
贺章心里万分着急。
陌辰好心地列了新任郡守的候选名单，名单上全是贺章门生的名字，又虚心地将派任新郡守的事交给了贺章全权处理。
郡守出逃之说辞疑点颇多，但是白熙这么说了，郡守人也不知去处，如此一来，就算怀疑又如何。新派去的郡守，左右也不过是个傀儡。
贺章想要派走陌辰的人，却又怕这样做正中陌辰的下怀，派去的若是陌辰的人，不是正好促进了陌辰和白熙的联系，到时候，新郡守和白熙勾结密谋，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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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没了郡守，财政大权全全落入了白熙的手中。白熙俨然成了南郡无冕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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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章心里万分着急。
陌辰好心地列了新任郡守的候选名单，名单上全是贺章门生的名字，又虚心地将派任新郡守的事交给了贺章全权处理。
郡守出逃之说辞疑点颇多，但是白熙这么说了，郡守人也不知去处，如此一来，就算怀疑又如何。新派去的郡守，左右也不过是个傀儡。
贺章想要派走陌辰的人，却又怕这样做正中陌辰的下怀，派去的若是陌辰的人，不是正好促进了陌辰和白熙的联系，到时候，新郡守和白熙勾结密谋，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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