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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千年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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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阳派宗主年纪大了, 在会上激烈争论过,晚上回去就病了。礼阳派虽然不比从前的天岚宗, 但财力雄厚, 陆尧歌或多或少总是给他面子,过去慰问一番,表示仙君说了, 要将天岚宗重建,就是要重建,众人都要在那里议事, 只管听仙君的话, 好处多得很。

    天下大筵结束后,霞照城成为天下正道的中心, 宗主们商议后, 在天岚宗旧址重建大会, 建议事大会, 轮流坐庄。这都是仙君的意思,陆尧歌向众人传达了,本是有些反对之声的, 各怀心思, 但陆尧歌轻飘飘道, 仙君之后将在天岚宗赐众人仙丹可一举飞升, 下头立时没了声响。

    天岚宗的废墟烂得不能看,连青龙塔都只剩断壁残垣,像玩具被坏孩子一把拆散, 掉落了满地的零碎。宗主们商议时,为了尊重天岚宗先人,便避开墓园,绕过墓园成了个弓形,在原先的旧土上新建房子,这几日正在忙碌,有各个门派弟子,因此进程极快。

    陆尧歌从礼阳派宗主那里回去后,听心腹禀报说这几日听说玄武国又限制了进出的人数,更加闭塞了,狐火城没有动静,连血岭也好像就滚回蛮荒去,没什么动静了。

    她正摩挲着布料预备入秋的衣裳,夏日不过四年,第四年就有些凉了,她得提前预备,心腹正斟字酌句地咬着这几日众人的言行,陆尧歌抬头道:“你今儿个找姑娘去了?身上甜甜的,怪香的。”

    心腹道:“没有,小的不爱姑娘。”

    陆尧歌嗅了嗅:“哦。”

    “兴许是桂花开了呢。”

    “桂花这时候开?”陆尧歌看向窗外,却意外瞧见了个人影,“仙君在那儿看什么呢?”

    心腹也探头看了看:“兴许是看花。”

    “谁知道她看什么,说你的。”

    陆尧歌眼神波光潋滟了一阵,给自己盲目发情催眠了一阵笑容,摆出了平日里浪荡的模样,将门关上了,心腹继续说着话,她点点头,琢磨着衣裳的料子,突然又听他道:“主子,仙君身边好多男人。”

    这不是扯犊子么?陆尧歌不信。

    她头也没抬,以为心腹与自己开玩笑,张口要骂人,却已经听见了男子的笑声,不止一个。

    推门出去,看见孔武有力的男子两个并排站定,一个儒雅俊秀的男子在树下弹琴,河边的柔美得像女子的男子半敞着衣衫给仙君敬酒,他身后站着个身量中等但颇有英气的少年负剑而立。

    “主子,咱们要不要讨好仙君,也找那么几个……”

    “我看你就不错。”

    心腹讪讪道:“仙君实在可怕,小的不想过去触霉头。”

    “你多管闲事。”陆尧歌敲了敲心腹的脑袋,“下去吧,有事继续告诉我,别看仙君,仙君与我们哪里是一路人。”

    心腹飞也似的去了,她在门口看了一阵这男子们讨好仙君的图景,而仙君背对她坐着,并不喝酒,过了一会儿,匆匆起身离开了。

    目光转向她,于是飘了来,穿过桂花树,身上一股清淡甜香。

    陆尧歌眼神流转,没等仙君说话,就按住了她的肩头,掰过去,看那边还站着的几个男子,轻声问道:“仙君觉得哪个男子更好?”

    “不必挑,你可以随意。”

    原来仙君是为她选男子的。

    她在那几个男子之间挑挑拣拣了一阵,手指点着那弹琴的男子:“我只要他就好了。”

    仙君点点头:“嗯。”

    “仙君是讨好我么?我可是个贱人,就是天下的男子都在我榻上,我也不会满足的。”陆尧歌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叫人去喊了那弹琴的男子,仙君点点头:“你做事很尽心。”

    “哦,那是奖励了。”陆尧歌揉揉鬓角,“仙君今儿个没拿您的戒尺?”

    “……”青宁仙君并不答话。

    过了一阵,那男子来行礼,陆尧歌近看又不喜欢他了,便把他赶回去,另外挑了个男子过来,又等了一阵。

    苦山来了,见了仙君,躬身一礼道:“青宁仙君,我记起来些新的,您方便听么?”

    “我不听。”

    “您是知道说的是红帝坏话吗?”苦山直言道,并没有得到回答。妖莲松开青宁,看见不远处的玲珑,玲珑站在柱子后头,假装自己不在。

    “我回去了。霞照城的书籍不多,这几日我在四周寻访见了一些好书,还没有整理入册。”

    “去吧去吧。”陆尧歌挥挥手,瞧着少年走开,少女缀在后头,离得不远不近,她看了一阵,另一个男子过来了,她看了一下:“还是叫那个弹琴的来,你们都回去吧。”

    她匆匆选了那男子,却也并不多看,只是叫他去自己卧房呆着,其他人都遣散了,末了,才对青宁仙君道:“谢过仙君了。”

    “嗯。”仙君点头,冷硬道,“为红帝做事,要尽心竭力。过几日我为众人赐福飞升,那时——”

    “飞升了是不是就是神仙了?”

    “是。”仙君又点头,过了一阵,脸色和缓,“你办事吧,我走了。”

    陆尧歌还在思索飞升是不是件好事情,却提前想到自己就不必为仙君卖命了。这么想想有些怅惘,但从前潇洒自由惯了,置身事外是不是就把鬼帷帐陷于孤立的局面?如今除了玄武国和狐火城这两个神秘而古老的势力,其他的势力都像嗅到了肉味的狗一般聚在仙君的手底下,等着飞升那一刻。

    现在民间有个什么教,叫修真教,便是说信青宁仙君,多做好事,死后便能被接入仙界什么的,还有别的什么教,乱七八糟,乱糟糟的,显出乱世的样子。人间的帝王也派遣人来称臣,向仙君表示我们这国家听从仙人意志,还望仙君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如何如何。

    所有的事情都堆在眼前,其实当初,也是青宁仙君很是威猛她很是害怕就委曲求全,谁能知道自己就当了青宁仙君手底下卖命的人。如今青宁仙君却来给她送男人,好叫她继续干活。

    那可真是个刻板的愚蠢的仙君,若是她稍微板起脸来,说不办事就杀你这样的话,陆尧歌怎么敢生出退意?

    虽然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这么说,她其实并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眼下有了个掌控天下门派的机会,便死死抓住了。

    过了一阵,陆尧歌将乱乱的情绪收拾好了,顺应现状地回去办事,约过了两盏茶工夫,屏退下人自己去找了苦山。

    苦山在城主府东南角的小院内,本是闲置无用,连杂物都不堆放在那里,苦山去了后,全城的书籍都往那边涌了去,这小院落也显得有些底蕴了似的。四周萋萋荒草也显得凄然雅致,陆尧歌推门而入,回身结印锁了门,又分出一缕灵识查探四周,才敢进了主屋,绕过两摞还未拆的书堆,瞧见了一方矮几,上头堆满了书,书后面露出个脑袋顶,她径自走去,少年坐在地上,见了她来,微微笑道:“妖莲夫人。”

    她恍惚听见这名字,点点头:“这里没有别人,你说说,你又发现了什么?”

    “仙君让您来?”苦山声音温和,起身请她坐下,她四处找找,也没什么地方可坐,全被书堆满了,便继续站着。

    于是缄默溢满,两人都不说话,她的视线随着苦山走,过了一阵实在等不及,便道:“哎,说吧,是仙君要我来听的。”

    苦山只是沉思片刻,并没有不告诉她的意思,听了这话就知道她心中有些急,但也不知在急什么,便淡淡道:“那本书虽然毁了一半,但另外半本我却是记得内容,现在想起了一些,关于天岚宗的秘辛。”

    陆尧歌点头。

    “天岚宗地底有一处秘境,记载语焉不详,但大约是议事厅下。在那里,红帝安插了血岭的人忙碌,在红帝挑选扶植天岚宗之前,就已经有血岭了。”

    她略一沉吟,明白了过来,点点头。

    “在那里有红帝的秘密武器,叫【破空】,据说是打开仙界的关键。但是要打开这武器,红帝杀了无数人,也就是说……”

    一阵风吹来,翻动书页哗啦啦作响。

    ……

    为了自己打开仙界的欲望,红帝把控飞升的人数,编造了一个谎言,叫人都死在那里,以通身的灵力为那件武器提供了无尽的养料。

    陆尧歌从苦山那里出来,半晌又转回,低声道:“不要告诉仙君我来过。”

    苦山颔首:“对仙君来说,这件事想必也是不大能接受的。”

    唔。

    她思索一下,摇摇头走了。

    有灵力的人盖房子都比别人快些,虽然不能恢复天岚宗从前的风貌,但已经看不出废墟的样子了。这里已经换了一番天地,但还是没命名,毕竟天岚宗风头在前,人们或多或少地揣测天岚宗还是不是剩了些底牌,因此谁也不敢出头给这片地方换个名字,因此就给它取名议事大会,没什么倾向性。

    一转眼就到了青宁仙君允诺的赐人丹药的时候了。

    每天晚上,陆尧歌都和她自己挑来的男子住在一起,她睡得不好,叫男子弹琴,她在里头睡上一两个时辰,起来灭了灯。

    清早,天气雾蒙蒙的,她这天睡在天岚宗新盖起的议事大会中,绕过议事所在,用屏风隔断,后面隔着一张睡榻,男子还在抚琴,她这日起身,却将灯点亮了,男子起身将香燃上,恭恭敬敬退出去。

    突然,她攥住了男子的衣襟,四下扯开,扔到自己榻上。

    她倾身压上。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又退去了。

    她松开男子,淡淡道:“你走吧。”

    不多时,各大门派宗主都来了。总数二十三,还剩一个,是她。仙君先前只给了这二十四个名额,便是能脱开桎梏一举飞升的人,她千挑万选地将这些人选出来,如今想想,竟然是都要送入死地。

    早知道就挑选些人间败类,免得现在心存愧疚。

    她督工建造,自然给自己留了后路,像是为帝王建造陵墓的工匠,必定先为自己留退路。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吞下丹药到云端,便会死,便会化作灵力来给养红帝的武器。再不走,就会死。

    陆尧歌整理着衣裳,对镜描眉,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弯了弯。

    人报信来,某某宗主来了。

    某某宗主也来了。

    哪个门派已经都来了 。

    众人来了,宗派中人要见证宗主飞升的那一刻。

    一个接一个消息来,她已经给自己画好了。

    最后,心腹来了,她蹙眉道:“你身上怎么又这么甜?”

    “刚刚碰上仙君了。”心腹道。

    “仙君是甜的不成?”

    “不提这事,仙君提着小的衣领子,对小的说,主子您……您平日里忤逆她太多,今儿个飞升的恩典,没有您的份,罚您禁闭议事厅,未得允许,不得出门。”

    心腹说着都要哭了:“主子您尽心竭力帮她这么久,如今却——”

    陆尧歌笑:“她可真甜。”

    心腹愕然,不知陆尧歌说的是什么,但还是呆呆回答道:“仙君身上一股子桂花香呢。”

    “知道了,该干嘛干嘛去。”陆尧歌把心腹撵走,看看自己样貌打扮都妥帖,起身离了议事厅,在门口撞上仙君。

    “回去。”仙君秉着戒尺,按在她肩头,将她生生搡了回去,她才回身,便道:“仙君,您听过,兔死狗烹这词儿么?”

    戒尺松开,她瞥见仙君眼神微动,便笑道:“我倒也不做这怨妇,就是心里头呐,不舒服,仙君倒是也没有同我交代的道理,只是我不明白,日后别人问起来,我分明是仙君手下最得宠的,如今却没有升仙的福气——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仙君身上果真一股清甜的香,叫人想吃桂花糕了。

    正巧,过路有个侍女见了二人便要绕开,她喊住了,要桂花糕送到议事厅去。

    “你。”青宁似乎斟酌着,但过了一阵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便拿威压压道,“不需要理由。”

    “仙君怕我成仙了,就压您一头?”

    陆尧歌明知仙君压下了自己升仙的机会就是救了自己一命,但仍旧不屈不挠地问着,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我无须向你交代。”青宁抬了戒尺,上头灵力闪动,看出无尽的威势来,“回去。”

    “仙君是觉得我不值得了?果真,我说呢我这腌臜污秽的玩意儿怎么能到仙界那么圣洁的地方去呢?仔细想想,还真是……”

    “去了仙界,不就不自由了么?你要自由——”

    “仙君不自由么?”陆尧歌紧抓一个字眼不肯松口,青宁仙君被逼退两步,摇摇头:“回去。”

    她也并不逼得太紧,但此时不问,之后她就真的自由了,再离开仙君,就没有机会问了。

    手心热了热,渐渐握住了一朵红莲,递给仙君,堵在她脸前,将两人的面孔都映照得火红。

    仙君接了红莲,红莲却一下子碎了,变成从天而降的火焰,碎出了一场红雨,淅淅沥沥落在眼前。

    青宁仙君眼神微动:“很好看。”

    她又正经变出了一朵红莲塞在青宁手中:“我自然是不配的,仙君何必寻找词句解释呢?今日之后,我不就自由了?您赐我的自由,我当然好好珍惜了,想去哪里去哪里,那我今日求您,我去仙界,您允准我么?”

    “陆尧歌。”青宁仙君生硬道,“你何必如此高傲?我也没有轻看你的意思,你总先自我糟践一下,姿态却像是俯视人。”

    “我哪敢呢。”她笑了笑,“我只是凡人。”

    “我直说。今日到仙界的,没有一个能活到明日。即使这样,你也想去仙界吗?”仙君淡淡道,说完,一股灵力荡开,将四下都扫视了一圈,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陆尧歌本该笑话说“仙君希望我活着不成?”,但话到嘴边,却一下子哽住了。她是谁?不过是凡人罢了,怎么如今仙君给她披了件仙人的光环,她就敢从仙君口中套出秘密呢?

    仙君为什么告诉她呢?她口风不紧,转头又会散布天下,对仙君的事情造成阻碍,那时又是谁的错呢?

    “谢谢。”所有话都滤下去,只剩两个字可说。

    仙君点点头:“不要同别人说,我如今境界不够,不能领会红帝的真意,难免误解,只是心存私心,想你在人间为红帝做事更妥,便留了你。红帝绝无错误,只是我现在的境界不能明白而已。”

    所以青宁仙君知道多少?却还是对红帝忠心耿耿吗?真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她抿唇思索,但两个人在门口堵着始终不雅,便回身往里走。

    仙君身上的香气愈发浓烈了。

    仙君跟在她身后,有那么一阵沉默,才道:“不要夜夜纵欲,对修为没有帮助。”

    她大笑,转过身看看仙君,仙君正色,十分公平的样子,她于是走过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拍着仙君肩膀:“您可真可爱。”

    “放肆。”

    她探手揽住了青宁仙君的肩膀,纤瘦细弱的一个人,灵力却那样深厚。手渐渐往下挪了去,仙君的腰也纤细,这样一个纤细的人,居然是冷冰冰的仙君?不过仙君似乎都是纤细的身材,看着飘逸风流。

    她拥了青宁仙君,笑道:“我今日不讨厌您了,您既是为红帝做事,我也与您一起。自从我问过了白凤翎之后,心底便没有了追求,如今,我有了新的目标。”

    被抱着的青宁仙君伸出戒尺抵在她肚子上,将彼此分开,才收了戒尺:“什么?”

    “我要问问您。”

    “什么?”

    “我的新目标便是,问问您。”她点着青宁仙君的肩头,“你——我会跟随你,为你做事,你往东,我就往东,你杀人,我放火——”

    青宁仙君道:“你跟随红帝即可,不必跟随我。”

    “我只跟随你。”

    青宁仙君戒尺荡开,将她打飞出去。她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地,眼睛微微眯起:“你讨厌我,那我也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青宁摇摇头,话才出口,却意识到不大对劲,眼神考量了一阵陆尧歌,微笑起来,“你调戏我?”

    “哪有人说自己被调戏呢。”陆尧歌摆摆手,“您忙去吧,我待在这儿哪儿都不去,只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