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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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西营盘高街街市,不过两三百米长,人还未靠近,就能远远闻到鱼获腥味,街市青石板地上更是永远湿漉漉,中间夹杂着些未被融化的粗盐盐粒。
街道两旁,大大小小的咸鱼摊位相邻并立,一条条被掏空内脏,海风吹干的黄花鱼整齐的摆放在摊位上供人挑选,梳着长辨的女佣,踩着木屐的主妇,又或者身材痴肥的大排档老板,在各处摊位前挑拣着腌制好的咸鱼,嘴里与摊贩们口水横飞的讨价还价。
这些摊位虽然卖货的摊贩不同,摊位大小不同,但是每个摊位的招牌角落处,却都印着一枚相同的印记,那印记只有两个字,盛堂。
简而言之,高街这条两三百米长的街市内,所有咸鱼摊位,除了接受香港警察的保护,还接着和盛堂的地下庇护。
一个穿着汗衫的中年人,慢悠悠的随着人流走在街上,颇为认真的打量着各处摊位的情况,看到对方的目光落向自己,不时有摊贩举起面前的咸鱼朝对方招揽生意:
“老板,这条黄花筒好靓,算你便宜点!买回去炖五花肉啊!”
中年人身后跟着两名手下,此时用手捂着口鼻,神色颇为嫌弃,其中一个似乎忍不住街市的腥臭味,主动靠近中年人两步,开口问道:
“通哥,咸鱼街有什么好看?”
中年人侧过脸看向自己这名手下,露出得意的微笑,认真的说道:“好看,自家的地盘,当然好看。”
说着话,他把目光再次投向这条街市:“整条咸鱼街,之前一直都是老火的地盘,每个月要向老火交钱,以后会是我们潮字头来话事。”
“卖咸鱼能交多少钱。”手下颇为不屑的说了一句。
被称为通哥的人拍拍对方肩膀,凑到对方面前,用教导的语气说道:“看东西不光只靠眼睛,还要靠脑子,这条街在老火手里,盛四海就只让这些长洲佬卖咸鱼,收一点点会费,但是如果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卖更多东西,我借给盛四海的仔五十万,这么大方,不是要赚他那一点点利息,我的五十万,没那么好拿,本金要还,利息要付,这块地盘也要改姓欧!”
“姓盛的傻乎乎,真以为大家借钱给他是帮他,居然真的敢收下。”手下连连点头,嘴里不忘调侃一下最近江湖上被称为“过路财神”的盛嘉树:“蚁多咬死象,钱多压死人!”
通哥笑笑:“他急着稳住邓恩,这么大笔钱,老火又一定不肯替他扛,只能自己想办法,不过他既然有老火龙头的名号,这点钱怎么都能收回来。”
“如果那家伙真的赖账……”手下没有说完就住嘴,似乎觉得自己冒出的这个问题非常无脑,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借给盛嘉树钱的这些大佬,无一不是潮字头的厉害人物,如果盛嘉树赖账,下场恐怕已经无法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赖账?”通哥笑容灿烂:“大家排着队借钱给他,为的不就是想让他还不起最终赖账的吗?”
……
新安会馆,八指庆一双眉毛几乎拧在一起,脸色阴沉,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之前恨之欲死的同门对头,火牛,火牛的表情与八指庆相差无几,脸色阴沉,眉头紧锁,黑骨奀在旁边的烟塌上,正有气无力的吸着鸦片。
“我找人算过,阿蟹借了和字头,潮字头加在一起足足两百多万,月利三分,一个月利息都要七万多块,七万多块呀!”八指庆磨着牙齿说道:“阿蟹被潮字头吓软了手脚,邓恩要两百万就真的付两百万?江湖人的命几时这么金贵?五千块就有大把人愿意死呀!”
“庆哥,你叫我来,不是只是对我抱怨阿蟹废柴吧?阿蟹是废柴,你之前仲要捧他做龙头。”俞兆汉坐在轮椅上,双手压在轮椅扶手上,语气冷淡的说道。
“阿蟹就算把盛家全部家当卖掉,都凑不够两百万,这笔账,潮字头一定会算在社团头上。”八指庆烦躁的抓起烟卷,卷了一支,嘴里骂道:“之前是我不对,我承认几个老家伙有私心,怕你做大,但是现在是整个社团的事,之前那些,当粉笔字抹掉,我替你斟茶。”
说着话,八指庆把手里卷好的烟卷递给对面的俞兆汉,俞兆汉接过来之后,八指庆探手抓起茶盅,动作熟练的倒水分茶,就在准备双手捧茶抬起茶盅敬给俞兆汉时,俞兆汉探手压住了八指庆的手腕。
八指庆抬头看向俞兆汉,俞兆汉嘿了一声:“一把年纪,传出去说我不懂敬老,算啦。”
旁边吸着鸦片的黑骨奀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接口:“就是,我一直讲,火牛是社团最明事理的兄弟,他不会坐视不理嘅!”
俞兆汉把手收回来,划着火柴点燃嘴里的烟卷:“想怎么做?”
“社团不会认账嘅。”八指庆脸色认真的说道:“两百万,潮字头是想用这笔钱买下整个老火,到时阿蟹拿不出钱,对方直接踩过界插旗,有理有据,怎么打?”
看到俞兆汉没有接口,八指庆咬了咬嘴唇:“只能趁现在,推阿蟹出去,说他与社团没有关系,整件事擅自做主,与社团无关,社团不知情。”
“龙头来的,现在外面都知道他是龙头,你现在话他做的事与社团无关?”俞兆汉朝八指庆说道:“之前是我不想他做龙头,现在反过来,你们又想赶他出去,朝令夕改,想被江湖人笑话咩?真的推阿蟹出去,搞定这件事,保住社团,以后老火的朵在江湖上也不会再值钱。”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等着潮字头那些家伙,拿着借据光明正大踩过界插旗?”八指庆对俞兆汉说道:“脸面重要,仲是地盘重要?”
俞兆汉吸了一口烟卷,从鼻腔内重重喷出,目光看向八指庆:“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杀死阿蟹,推到盛哥灭门的凶手头上,一死百了。”俞兆汉盯着八指庆,开口说道。
八指庆刚端起茶盏,听到这句话,手里的茶盏一个拿不稳,茶水从里面洒了出来!
港岛西营盘高街街市,不过两三百米长,人还未靠近,就能远远闻到鱼获腥味,街市青石板地上更是永远湿漉漉,中间夹杂着些未被融化的粗盐盐粒。
街道两旁,大大小小的咸鱼摊位相邻并立,一条条被掏空内脏,海风吹干的黄花鱼整齐的摆放在摊位上供人挑选,梳着长辨的女佣,踩着木屐的主妇,又或者身材痴肥的大排档老板,在各处摊位前挑拣着腌制好的咸鱼,嘴里与摊贩们口水横飞的讨价还价。
这些摊位虽然卖货的摊贩不同,摊位大小不同,但是每个摊位的招牌角落处,却都印着一枚相同的印记,那印记只有两个字,盛堂。
简而言之,高街这条两三百米长的街市内,所有咸鱼摊位,除了接受香港警察的保护,还接着和盛堂的地下庇护。
一个穿着汗衫的中年人,慢悠悠的随着人流走在街上,颇为认真的打量着各处摊位的情况,看到对方的目光落向自己,不时有摊贩举起面前的咸鱼朝对方招揽生意:
“老板,这条黄花筒好靓,算你便宜点!买回去炖五花肉啊!”
中年人身后跟着两名手下,此时用手捂着口鼻,神色颇为嫌弃,其中一个似乎忍不住街市的腥臭味,主动靠近中年人两步,开口问道:
“通哥,咸鱼街有什么好看?”
中年人侧过脸看向自己这名手下,露出得意的微笑,认真的说道:“好看,自家的地盘,当然好看。”
说着话,他把目光再次投向这条街市:“整条咸鱼街,之前一直都是老火的地盘,每个月要向老火交钱,以后会是我们潮字头来话事。”
“卖咸鱼能交多少钱。”手下颇为不屑的说了一句。
被称为通哥的人拍拍对方肩膀,凑到对方面前,用教导的语气说道:“看东西不光只靠眼睛,还要靠脑子,这条街在老火手里,盛四海就只让这些长洲佬卖咸鱼,收一点点会费,但是如果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卖更多东西,我借给盛四海的仔五十万,这么大方,不是要赚他那一点点利息,我的五十万,没那么好拿,本金要还,利息要付,这块地盘也要改姓欧!”
“姓盛的傻乎乎,真以为大家借钱给他是帮他,居然真的敢收下。”手下连连点头,嘴里不忘调侃一下最近江湖上被称为“过路财神”的盛嘉树:“蚁多咬死象,钱多压死人!”
通哥笑笑:“他急着稳住邓恩,这么大笔钱,老火又一定不肯替他扛,只能自己想办法,不过他既然有老火龙头的名号,这点钱怎么都能收回来。”
“如果那家伙真的赖账……”手下没有说完就住嘴,似乎觉得自己冒出的这个问题非常无脑,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借给盛嘉树钱的这些大佬,无一不是潮字头的厉害人物,如果盛嘉树赖账,下场恐怕已经无法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赖账?”通哥笑容灿烂:“大家排着队借钱给他,为的不就是想让他还不起最终赖账的吗?”
……
新安会馆,八指庆一双眉毛几乎拧在一起,脸色阴沉,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之前恨之欲死的同门对头,火牛,火牛的表情与八指庆相差无几,脸色阴沉,眉头紧锁,黑骨奀在旁边的烟塌上,正有气无力的吸着鸦片。
“我找人算过,阿蟹借了和字头,潮字头加在一起足足两百多万,月利三分,一个月利息都要七万多块,七万多块呀!”八指庆磨着牙齿说道:“阿蟹被潮字头吓软了手脚,邓恩要两百万就真的付两百万?江湖人的命几时这么金贵?五千块就有大把人愿意死呀!”
“庆哥,你叫我来,不是只是对我抱怨阿蟹废柴吧?阿蟹是废柴,你之前仲要捧他做龙头。”俞兆汉坐在轮椅上,双手压在轮椅扶手上,语气冷淡的说道。
“阿蟹就算把盛家全部家当卖掉,都凑不够两百万,这笔账,潮字头一定会算在社团头上。”八指庆烦躁的抓起烟卷,卷了一支,嘴里骂道:“之前是我不对,我承认几个老家伙有私心,怕你做大,但是现在是整个社团的事,之前那些,当粉笔字抹掉,我替你斟茶。”
说着话,八指庆把手里卷好的烟卷递给对面的俞兆汉,俞兆汉接过来之后,八指庆探手抓起茶盅,动作熟练的倒水分茶,就在准备双手捧茶抬起茶盅敬给俞兆汉时,俞兆汉探手压住了八指庆的手腕。
八指庆抬头看向俞兆汉,俞兆汉嘿了一声:“一把年纪,传出去说我不懂敬老,算啦。”
旁边吸着鸦片的黑骨奀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接口:“就是,我一直讲,火牛是社团最明事理的兄弟,他不会坐视不理嘅!”
俞兆汉把手收回来,划着火柴点燃嘴里的烟卷:“想怎么做?”
“社团不会认账嘅。”八指庆脸色认真的说道:“两百万,潮字头是想用这笔钱买下整个老火,到时阿蟹拿不出钱,对方直接踩过界插旗,有理有据,怎么打?”
看到俞兆汉没有接口,八指庆咬了咬嘴唇:“只能趁现在,推阿蟹出去,说他与社团没有关系,整件事擅自做主,与社团无关,社团不知情。”
“龙头来的,现在外面都知道他是龙头,你现在话他做的事与社团无关?”俞兆汉朝八指庆说道:“之前是我不想他做龙头,现在反过来,你们又想赶他出去,朝令夕改,想被江湖人笑话咩?真的推阿蟹出去,搞定这件事,保住社团,以后老火的朵在江湖上也不会再值钱。”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等着潮字头那些家伙,拿着借据光明正大踩过界插旗?”八指庆对俞兆汉说道:“脸面重要,仲是地盘重要?”
俞兆汉吸了一口烟卷,从鼻腔内重重喷出,目光看向八指庆:“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杀死阿蟹,推到盛哥灭门的凶手头上,一死百了。”俞兆汉盯着八指庆,开口说道。
八指庆刚端起茶盏,听到这句话,手里的茶盏一个拿不稳,茶水从里面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