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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唐盛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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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盛是他们这一批仆人当中,最有希望考入预备丙班的人,若是拿了他递给他的答案,那么,他是否也能考上预备丙班,从此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呢?

    走在叶青羽前面的那人,时不时地回头看两眼叶青羽的脚,见他的一只脚上沾的泥土越来越多,顿时暗笑不已。

    小半柱香的时辰后,那人领着叶青羽来到了藏书阁前。

    藏书阁前守着几个仆人,那几人和叶青羽倒也不是一个排屋的,枫林山仆人众多,一共住了四个大排屋,四个大排屋的中间是一个摆满了衣架的大院子,院子里摆着几十个大水缸,院子中央是一口老井。

    那几个仆人不认识叶青羽,立刻将他给拦住了:“站住,干什么的?脚这么脏也想进藏书阁吗?居然只穿一只鞋子,真是有辱斯文!不准进去!”

    “我们是进去晒书的。”领着叶青羽过来的学子赶紧说道。

    他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杀出了两个绊脚石。

    “不行!他的脚会脏了藏书阁的地板,”其中一个仆人摇了摇头,“文辉,他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藏书阁那是什么地方?能让他这般进去?若是被管事的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罚我们呢。”

    文辉纠结了一下之后,从钱袋里拿出了几颗碎银子,偷偷地塞给了他们。

    他们推拒着,不肯收银子。

    “还是不行!”其中一个仆人坚决地说道,“齐先生正在藏书阁里寻书呢,你也知道,齐先生是咱们枫林山最爱洁净之人,平素里,一天要换三套衣服、要净手五次、还从不用膳堂提供的用膳器皿……更可怕的是他都不允许任何人碰到他!若是放这个只穿了一只鞋子的小子进了藏书阁,以齐先生在枫林山的地位,能直接让管事的命我卷铺盖走人!”

    关键是,唐盛和文辉就是得知了今天齐先生来藏书阁寻书的消息了,才会想方设法地要让叶青羽来藏书阁晒书啊。

    若是叶青羽的脏脚踏进了藏书阁的大门,又被齐先生给发现了。

    那么,以齐先生的臭脾气一定会直接将叶青羽逐出枫林学堂,并且不给任何人面子!

    “可今日是个好天气,藏书阁不是正缺晒书的人手吗?”文辉继续说道。

    “那你带谁来不行啊?非得带这个小子,你这不是在害我们吗?”那仆人摆了摆手,“你可以留下,让他赶紧走吧!”

    听到这里,叶青羽已然明白自己是中了文辉设下的圈套了,好在,这个圈套还没套紧,他现在抽身而退还不迟。

    “文兄,看来,今日我在这里是帮不上忙了,那么,叶某便只好先行告辞了,”叶青羽朝文辉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文兄放心,待回到排屋之后,叶某看到哪位同窗还闲着,定然会请他过来帮文兄一起晒书的,还请文兄稍安勿躁。”

    “可是其他的人都有活儿了,就你的活儿还没安排下来,如今,只有晒书这么一个缺儿了,你不补这个缺儿,你干什么?”文辉急了,赶紧拦住了他,然后,又凑到了他耳边悄悄说道,“我知道墙角那儿有个狗洞,咱们偷偷从狗洞钻进去,从藏书阁的后面进阁,后面没有人守着。”

    “文兄,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做那钻狗洞的事儿?”叶青羽坚决地摆了摆手。

    “钻狗洞怎么了?难道你没钻过?从被买来做下人的第一天起,那个男仆没钻过狗洞?这可是规矩,意味着你从今往后就低人一等了,就是大府里面的一条狗了!”文辉不假思索地说道。

    说完了之后,文辉愣了一下。

    是,他钻过狗洞。

    枫林山的下人们都钻过狗洞。

    可是叶青羽不一样,叶青羽虽然和他们这些下人一同在预备丁班读书,可是他不是下人!

    一想到这里,文辉就觉得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下不来。

    “总之你听我的,从狗洞里钻过去吧,如今你在预备丁班念书,这些气你就得受着,除非你现在就退学了,从此离开枫林山,”文辉没好气地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总得把现在过好了,才能谈更远的将来。书,你今日是必须要晒的。”

    事已至此,叶青羽也只好叹了口气,再次将话摊开了说:“文兄,在下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也很感激你的一番苦心,只是,叶某并非枫林山的下人,虽说没有给枫林学堂交束倏,可是枫林山也拿不出叶某的卖身契,又怎能叫叶某做下人的活儿呢?你说这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任务,那么,请文兄带我去见见上面的管事大人,又或者领我去问问上面的夫子,看看我到底要不要做这些杂事。”

    此言一出,文辉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真带他去见上面的管事大人?或者是上面的夫子?

    那他的谎言只怕立刻就要被拆穿啊,不管叶青羽的身份是何等的尴尬,但是他不是枫林山的下人,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他们无权要求他做任何杂事。

    “还是晒书要紧,等晒完了书,咱们再去问问看上面的管事大人或者夫子,好吗?青羽啊,你就可怜可怜愚兄吧,今日要晒的书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没有你的帮忙,那定然是晒不完的啊!眼下,这日头虽然烈,但持续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两个时辰,咱们得抓紧时间干活啊。”文辉别无办法,只好又拿这套来忽悠他了。

    “叶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恕难从命了。”叶青羽不卑不亢地说道。

    文辉见忽悠不住他,立刻将他给拦在了身前,并且大喊大叫了起来:“不可以进去!千万不可以进去啊!你只穿了一只鞋子,会污了藏书阁这片清净之地!叶青羽,你就是把我给打死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进去!”

    外面的吵嚷声,引起了藏书阁内的齐先生的注意。

    此时,藏书阁内只有齐先生和南老先生二人,这个时间段,学子们大多还在膳堂用膳呢,便是已经用晚膳的学子,基本上也回了庐舍午睡了。

    齐先生听到动静之后,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然后,快速穿上了鞋子,走到了文辉和叶青羽面前,板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在藏书阁外面吵吵闹闹地成何体统?不知道藏书阁是需要保持安静的地方吗?还懂不懂规矩的?”

    文辉见齐先生出来了,面色一喜。

    随即,他又装出了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样子,死死地抱着了叶青羽,微微喘息,用一种很艰难的口吻说道:“齐先生,小的惊扰了齐先生,真是罪该万死。实在是因为……因为这位新来的学子不懂规矩,硬是要脏着脚进藏书阁晒书,还说藏书阁的地板脏了可以擦,不必如此忌讳他脏脚的事情……”

    “的确,藏书阁的地板脏了可以擦,但脱鞋进藏书阁,重要的不是让地板保持干净,而是为了营造一种仪式感,一种如同焚香净手后后再写字描画一般的仪式感!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的话,也就不必来枫林学堂念书了。”齐先生厌恶地说道。

    当他的目光落到叶青羽的脚上后,像是被溅到了一身金汁一样,嫌恶地后退了好几步,连连摆手:“进来学堂里收学生的标准,怎么降得这样低了?这种素质的学生也能收?跟下面打声招呼,就说是我说的,要开除这个学生,让他明天不用再来上课了!”

    叶青羽听到这里,心中一紧。

    而文辉听到这里,却是大乐。

    文辉想着,今日既赶跑了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又得到了唐盛会在大考的时候递答案的承诺,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就在叶青羽准备出言为自己辩解几句的时候,一个佝偻着的身影,缓慢地从藏书阁的大门后面,渐渐地移了出来。

    南老先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朝前走着,他喑哑地开口说道:“小齐啊,你就当是给老夫一个面子,听听这孩子怎么解释吧。这个孩子,我昨日考校过,并非一个鲁莽之人,今日之事,必然是另有隐情,咱们为人师长,不能做事太武断了,还是要多多照顾一下这些年轻有为的后辈们。”

    齐先生的目光落在了叶青羽身上,嫌弃地将他打量了一遍之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文辉身上。

    文辉穿着下人穿的灰袍,而叶青羽却没有穿着下人穿的灰袍,但他也没穿枫林学堂的学服,这就有些奇怪了。

    犯事的这个少年,齐先生可以肯定他不是枫林山的下人,可他居然也不是枫林学堂的学子么?否则,他的身上为什么没有穿着学服呢?

    昨日,齐先生并不在枫林山,因此,也就不知晓闹得沸沸扬扬的“叶青羽入学考试”之事了。

    因为叶青羽被分到了预备丁班,而在预备丁班里念书的又都是枫林山的下人,因此,李师兄也就只给他发了书,没给他发笔墨纸砚、洗漱用品、四季学服……

    “青羽啊,你说吧。”南老先生和蔼地说道。

    文辉见南老先生居然能喊出叶青羽的名字,对叶青羽的态度也异常的和蔼可亲,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安了起来。

    叶青羽没有添油加醋,就这么实事求是地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发展和结局说了出来,他的细节扣得很好,扣得让文辉无从辩驳,这一刻,文辉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只被绑了腿的山羊,而是一只打盹的猛虎。

    猛虎不发威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很大的猫,似乎很容易欺负,可老虎一旦从沉睡中醒来,那么,危险就来了。

    齐先生和南老先生听完了叶青羽的辩诉后,齐先生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怜悯之色,再看文辉那苍白的脸色,他哪还能不明白,这叶青羽说的句句是真,没有半点虚言。

    “大胆文辉,你竟敢构害同窗?”齐先生大怒。

    “不、不关我的事啊!”文辉连连摇头,“这件事情的主使者是唐盛,是他以在大考时给我递答案的许诺利诱了我,我才会这么做的!想害得叶青羽被齐先生您开除的人是唐盛,并不是我!请两位先生明鉴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