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你曾是我唯一 > 第236章 她离开他才是致命的伤害

第236章 她离开他才是致命的伤害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流星小说网 www.lxbbbb.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天下午,贺雪生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沈存希身边,他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乖得不像话,可是隐约间,沈存希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太听话了。不,确切的说来,她太客气了。

    就像昨天晚上,不是刻意伪装的冷漠,是平淡的客气,无怨无憎无恨,情绪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完全把他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朋友。

    若不是薄慕年过去抓她来,若不是他对她还有救命之恩,也许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思及此,沈存希握着钢笔在文件上签字的手一顿,一个大气的签名硬生生的缺了一半,他抬头望着站在办公桌旁。帮他分门别类的女人。

    大概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望着他,有些困惑的,是还没来得及掩饰的淡漠,他忽然朝她招了招手。女人不明所以,抬步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问:“怎么了?”

    手腕。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了个趔趄,整个身体往他身上倒去。失重的惊慌让她连忙撑住桌沿,下一秒。唇上传来湿热温软的触感。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她微微怔住。

    男人在她唇上停留得不久,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单独的触碰,掀开的眼睑倒映着女人惊愕地俏脸,他眸底掠过一抹笑意,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客气。

    他一触即走,唇上还残留着她唇上的唇彩味道,他伸出舌尖。轻佻的舔了舔自己的唇,当着她的面品尝她的味道。

    贺雪生耳根子一烫,连忙站直身体,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她刚扭转头,耳边就传来他低哑的声音,“没事,就是想吻吻你。”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并且是如此理直气壮的语气。她回头,恼怒地瞪他,触到他眸底促狭的笑意,她知她拿他无可奈何。

    “沈存希,下次别再这样了。”有些话,她忍了忍,到底还是说出了口。从前,他们在一起,身份就不对等,她至少还有一副清白的身子可以给他。如今,他们更是云泥之别。

    他为了她可以置生死于不顾,可她,到底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沈存希瞧她抬手擦嘴唇,不知道是不是要将他印在上面的痕迹擦掉,他的眼神忽地变了,看她转身要走,他迅疾地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她,她前后的态度反差太大,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依诺,我以为你已经听进去我的解释了。”

    “与小白无关。”

    “那你告诉我与谁有关?你今天一直待在我身边忍气吞声又是为什么?”沈存希也来了脾气,最近他总是不急不躁的追逐着她的脚步,她不想见他,他就慢慢用手段逼她来见他,他总是有办法,让她甩不掉他。

    可是他到底是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嫌弃他的味道,他的自尊也会受伤。

    贺雪生咬了咬唇,她看着面前这个像孩子一样发脾气的男人,哪里还像个已过而立之年的人,她知道有些话说出口,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仔细斟酌了一下,道:“你为了我受伤,你不肯住院养到伤好,出于道义,我也要来照顾你,万一你留下后遗症,沈氏总裁下半辈子不能行走,就是我的过错。”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只不过是怕我真的半身不遂,会赖上你吧?”男人眸底有着深刻绵长的嘲讽,早上薄慕年才和他说,她出于道义也得待到他身边伤好为止,她下午就拿这话来诛他的心。

    这个女人,他真的想挖出她的心来看看,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否认。”贺雪生没有反抗薄慕年,任由薄慕年将她带来这里,原因也很简单,沈存希身上的伤,是因为她造成的。

    沈存希没料到她会承认得这么爽快,一时被打击得脸色青白交加,一股愠怒涌上心头,哪怕他再希望她留在这里,此刻也恼得失去了理智,他抓起桌上的文件向她砸去,本来是对准她的面门,后来到底不忍心,砸出去时偏离了方向。

    文件夹刮过她的耳朵,传来一阵刺疼,她看见他发怒了,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也顾不得去管隐隐作痛的耳朵,蹲下去欲捡起文件,耳边传来一声怒喝:“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

    不需要她像个罪人一样在这里服侍,也不需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留在这里任他差遣。

    贺雪生去捡文件的手指一僵,慢慢曲起,捡起文件,翻到他刚才签字的那一页,流畅的签名签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后面多了一个刺眼的墨点,就像一个人的人生,背上某些污点,就再也洗不净。

    她默默放好,道:“你的伤还没好,不要逞强,回医院去休养吧。”

    沈存希冷笑,“我的身体不劳你费心。”

    看着面前冷得像一块石头的男人,她没有多话,并不觉得委屈,转身离开。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被薄慕年拽走了,回去的时候,身上依然什么都没有,但是保镖在外面,借点打车费还是可以的。

    沈存希看见她当真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气得够呛,站起来大手一挥,办公室里顿时传来砰砰碰碰的巨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严城有专门的办公室,心里还在想,沈太来了,他终于可以偷一下午懒了,刚和美娇妻视频完,就看见贺雪生从办公室里出来,接着办公室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暗道一声不妙,连忙站起来追出去。

    贺雪生听到巨响,她脚步顿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男人发脾气了。她没有回去,径直往电梯间走去,按了下行键,电梯门打开,她刚要走进去,一条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转过头去,看到严城,她的表情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落寞了。

    严城瞧不懂贺雪生,曾经的她像一张白纸,轻易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如今她在商场上磨练了这么久,早已经懂得怎么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他说:“沈太,不管你和沈总是不是吵架了,请体谅沈总对你的一片痴心。”

    “严大哥。”

    严城被她叫得一怔。

    “如果我留在他身边,终有一天会伤害他,你们还希望我留在他身边吗?”贺雪生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刻骨的伤痛,这样的伤痛迟早会反噬在别人身上,她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会失控。

    严城来不及回答,贺雪生已经走进电梯,电梯缓缓和上,严城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接通,那端传来一道又沉又哑的男音,“她呢?”

    “沈太已经离开了。”

    那端无声无息的挂了电话,严城在电梯间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到办公区,助理从里面出来,清理了一些碎片,严城认得,那是价值几百万的青花瓷瓶,就这么砸了,看着就肉疼。

    他敲门走进去,看见男人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神色阴沉暴戾,他心里直打鼓。有多少年了,他没有看到他脸上出现这样生动的表情,大多数时候,他都冷漠得可怕,没有人能勾起他一点正常人的情绪,像个活死人一样。

    与沈太重逢后,他才在他脸上看到了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

    “她和你说了什么?”办公室是全景玻璃,能将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严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以告。沈存希闻言沉默半晌,像是终于感到累了,他坐回椅子里,道:“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总。”严城担忧地望着他,男人眼眶潮红,那是怒到极致的反应。

    沈存希仰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挥了挥手,示意严城出去,严城也不敢多留,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沈存希抬手覆在眼睑上,这世上,有那么一个女人,总是让他寝食难安,哪怕她就在身前,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不在,却又想得紧。

    空气里淡淡飘浮着她留下来的轻香,丝丝撩拔他的心弦,七年,足以将所有的执念都摧毁,他若是够狠心,就该将她从生命里剜去。

    可是。

    他再也不想过行尸走肉一样的日子。

    耳边响起严城刚才说的话,他猛地睁开眼睛,她什么意思?因为怕伤害他,所以现在就要远离么?

    ……

    贺雪生乘电梯下楼,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走出公司,迎面有什么东西撞上来,她低下头去,就看到那颗乱糟糟的鸡窝头。

    沈晏白仰头看见贺雪生,乖戾的神情立即变成了讨好,“花生,你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吗?我好幸福啊。”

    沈晏白双手牢牢地抱着她的大腿,贺雪生看见他嘴角有伤,她蹲下来,对这个孩子,她本意是想要逐渐疏远的,但是看到他,她就会不由自主的靠近,“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老王跟在后面,看见他们待在一起,他连忙道:“同学间有些小摩擦,小少爷动了手,老师要求请家长,沈总最近住院,听到小少爷打了人,恐怕……”

    “为什么和同学打架?”贺雪生看着面前漂亮的小男孩,发现他脸颊上也有些淤青,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沈晏白扭捏的将手背在身后,眼睛东瞟西瞟,也不回答贺雪生的话,贺雪生想起昨天下午那个小胖男孩子说的话,她叹息了一声,然后站起来,问老王:“这附近哪里有药店?”

    “前面步行500米左右,就有一家药店。”老王连忙道。

    “那我先带小白去处理他脸上的伤,等会儿我把他送回来。”贺雪生说。

    老王求之不得,他现在带小少爷上楼,小少爷指不定挨沈存希一顿训,男人总归没有女人细心,到时候的结果就是直接忽略了他身上的伤。

    这孩子再皮实,也是孩子。

    他见贺雪生带着沈晏白走了,远远看着这一幕,他在心里感叹,六年前要是不出那件事,说不定沈总和沈太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他们该多幸福啊。

    贺雪生去保镖那里借了五百块钱,然后带沈晏白去了药店,买了伤药后,沈晏白站在药店外面,眼巴巴地瞅着对街的肯德基看,贺雪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她说:“我们去肯德基里坐坐,我给你擦药。”

    药店外面有长椅,但是这个天太冷了,她注意到沈晏白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校服,男人带孩子,真的很不细心,哪怕有兰姨帮衬着,到底不如父母照顾得妥帖。

    贺雪生想到沈晏白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对他不由得又多了一抹亲近。

    “我才不想吃汉堡鸡腿,在国外都吃腻歪了。”沈晏白一副不希罕的表情,可到底是个孩子,话里就透露出渴望的意味,自己还死要面子撑着。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吃汉堡鸡腿,而是看到肯德基里有好多穿校服的孩子,由爸爸妈妈陪着吃肯德基,尤其靠窗那个位置,那个小男孩吃得满脸的蕃茄酱,然后他妈妈细心的帮他擦掉脸上的污渍,看着真幸福。

    贺雪生莞尔一笑,还是牵着他的小手,往马路对面走。

    穿过马路时,沈晏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紧紧攥在女人柔软的手心里,幸福的感觉不言而喻。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牵着他过马路,那种感觉是幸福的、踏实的,还带着莫名的安全感。

    他忍不住仰头,女人的侧脸在夕阳的照射下那样美那样动人,他想,他可能爱上她了。

    走进肯德基,随之而来的除了暖气的温暖,还有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贺雪生看着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她弯腰问沈晏白,“小白,你想吃什么?”

    “鸡腿和薯条,还要好多好多蕃茄酱。”沈晏白毫不迟疑道。

    贺雪生伸手温柔的揩去他脸上的灰尘,看到他害羞得耳根子通红,她笑盈盈道:“好,你先上去找位置,我买好了就上去。”贺雪生将药递给他,看他蹦蹦跳跳的上了楼,她才继续排队。

    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独独亲近这孩子,除了相同的境遇,还有呢?

    贺雪生买好餐,端着托盘上楼,沈晏白坐在靠窗的位置,兴奋地朝她招手,她走过去,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问他:“洗手了吗?”

    沈晏白摇头。

    “先去洗手。”

    沈晏白听话的去洗手间,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贺雪生看见他袖子湿了一截,她叹了一声,这孩子是有多不会照顾自己?

    她拿纸巾先拭干了他衣袖上的水,然后又拿纸巾垫在他衣袖里,这才示意他吃鸡腿。

    大抵是饿了,沈晏白拿起一只鸡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酥脆的鸡腿碰到伤口,他疼得呲牙咧嘴,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食欲。他吃了一半,见贺雪生一直盯着他看,他有些小害羞,将手里的鸡腿递过去,“花生,鸡腿好香,你也吃。”

    贺雪生摇了摇头,“你吃吧。”

    沈晏白继续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着吃着,他看见托盘里的纸巾,想起刚才在马路对面看到的那一幕,他将小脸送过去,示意贺雪生给他擦嘴。

    贺雪生莞尔,只当孩子在撒娇,心头一阵柔软。她拿起纸巾,温柔的擦了擦的嘴,细心叮嘱:“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不够我再去买。”

    小男孩幸福充满依恋地看了她一眼,又埋头继续和鸡腿薯条作战。

    贺雪生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吃东西,窗外斜对面就是沈氏集团,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白领们步履匆匆地走出来,各自往家里赶。

    沈晏白吃几口,就要贺雪生帮他擦嘴,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小白,以后不要和同学们打架了,知道吗?”贺雪生边给他擦嘴,边趁机教训他。

    “为什么?”

    “因为力是相互的,你打了他,你也会疼。而且只有野蛮人才会动拳头,文明人都动脑子让对方心服口服。”贺雪生这番话说得极其护短,却又不会教坏孩子。

    沈晏白咬着鸡骨头,似懂非懂地盯着她,贺雪生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的话太深奥了,他可能听不懂,她又道:“咱们不比蛮力,咱们比智力,用智商碾压他。”

    她身后的一对父子听到她这番话,男人“噗哧”笑出了声,贺雪生俏脸一红,回过头去,看到一个30左右的男人,黑西服白衬衣,眉宇间有着成功男人的自信。

    贺雪生朝对方笑了笑,对方也回以善意的微笑。

    沈晏白像是感觉到危机,像护仔的母鸡,充满敌意地瞪着对方,男人只是一笑,继续辅导孩子做功课。

    沈晏白将托盘里的东西全扫进了肚子里,撑得圆滚滚的,贺雪生示意他去洗手。过了一会儿,他洗了手回来,直接赖在贺雪生怀里。

    贺雪生拆开药水,先给他的伤口消毒,然后给他上药,看他疼得直吸气,她凑近了些,噘着嘴冲他的伤处吹气。

    那丝丝凉意带走了伤口上的火辣疼痛,沈晏白怔怔地看着面前温柔细心的女人,心跳扑通扑通的,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完蛋了,他真的爱上她了。

    贺雪生给他擦完药,感觉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也没有多想,上好了药,她将药盒盖上,看他穿着单薄,她随口问了一句,“已经入冬了,你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冷。”沈晏白星星眼地望着她。

    贺雪生叹息一声,真的不能指望男人能带好孩子。她将药水放进他的书包里,站起来道:“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去买几身过冬的衣服。”

    沈晏白连连点头,他们出了肯德基,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不过他们很幸运的打到一辆出租车,车子驶向佰汇广场。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灯光璀璨的佰汇广场外面,贺雪生付了车费,牵着沈晏白进了佰汇广场,直接去了童装部。

    贺雪生给他洗了几套衣服,销售员连忙帮孩子换上,她站在吧台前,拿座机给云嬗打电话,让她把手机和包给她送下来。

    沈晏白肤色偏白,长得也很漂亮,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从t台走下来的小模特。贺雪生倚在吧台边,看他一身身衣服换下来,耳边传来专柜组长的夸赞声,她竟也觉得无比自豪。

    到底是孩子,换了几套后,就不耐烦了,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贺雪生瞧他真的累了,也不勉强他再试,直接让销售员将她选的衣服包起来。云嬗下来时,就见衣服已经打包好,搁在沙发上。

    她把包递过去,看了看在专柜里游戏区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男孩,她说:“这些都是给他买的?”

    “嗯。”贺雪生刷了卡,哪怕是在自己的商场,她也没有说拿了衣服就走的道理。

    “你这么宠他,都赶上他亲妈了。”云嬗知道这个专柜的价位,那一堆下来,还不得刷出去十几万,对一个陌生孩子而言,这太过了。

    贺雪生签了字,她说:“他是沈存希的儿子。”

    “难怪了……等等,你说他是谁的儿子?”云嬗惊愕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节奏?

    “你没耳背,去帮我拎几个袋子下去,我拎不走。”贺雪生光明正大的使唤她,她和云嬗之间,是上司与下属,是保护与被保护者,也是朋友。

    云嬗还没从这种打击中回过味来,沈存希有儿子了,和谁生的?贺雪生知道还对他这么好,难道是想当后妈?omg,她想静静!

    购物袋有十几个,每袋里都是搭配好的衣服,云嬗一个人拎不走,专柜里还派了一名销售员去拎,贺雪生朝游戏区的沈晏白招了招手,道:“小白,过来,我送你回家。”

    沈晏白立即屁颠屁颠的过来了,商场里开了暖气,他热得满头大汗,专柜组长送了一条垫背巾给贺雪生,贺雪生给他垫上,然后领着他去地下停车场。

    到了地下停车场,云嬗正弯腰接过销售员手里的袋子,她一头巧克力色的卷发垂下来,在胸前飘荡。从贺雪生那个角度望过去,恰好看到她脖子上多了几枚紫红色的吻痕。

    她眯了眯眸,云嬗没有男朋友,这事她是知道的,因为云姨时不时会在她耳边念叨,说家里几个都是不婚族,都要留着当和尚当老姑子,最后还怪上了贺宅的风水不好,不带桃花运。

    云嬗没有男朋友,脖子上这么激.情的吻痕又是从哪里来的,真真是耐人寻味。

    不过现在小白在这里,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问,以免让孩子听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她将沈晏白放上副驾驶座,给他系上安全带,这才上了车。

    发动车子前,她说:“云嬗,晚上来我房间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云嬗大部分时间住在外面,偶尔才会回贺宅,而她每次回去,必定是挑贺东辰不在的时候。听贺雪生让她晚上去她房间,那意思就是她今晚得在贺宅住下了。

    她还来不及回话,贺雪生已经发动车子离去,身后一辆黑色奥迪悄无声息的跟上去,直到车子远去,她才懊恼的咬了咬唇,什么问题,非得挑今晚问?还要当面问?

    ……

    炫蓝色的兰博基尼平稳地停在依苑外面,贺雪生拿起手机,没有一通未接来电。她相信,老王已经告诉沈存希,她把小白带走了,她久久没有送孩子回去,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打来过,心倒是宽,也不怕她把孩子拉去卖了。

    腹诽了几句,她刚要打电话叫他出来接孩子,就见电动门缓缓打开,男人背着光从依苑走出来,他颀长挺拔的身影在灯光下略显迟缓,却并不狼狈。

    沈晏白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跳下去,朝男人飞奔而去,“爸爸!”

    贺雪生看着这一幕,眼前流淌过一股温热。恍惚中,她看见了一个小女孩,也这样欢快的奔向男人,那一幕长久的存在她脑海挥之不散,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发现男人已经走近。

    沈晏白呆呆地看着男人冷淡的走开,没有像别的爸爸那样抱起孩子,举在肩上。他一直渴望坐在爸爸肩上看风景是什么滋味,一定是将世界都踩在脚下吧。

    可是爸爸从来没有这样举过他,甚至经常无视他的存在。

    小男孩双肩垮了下来,一晚上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分外可怜。

    “不下车进去坐坐?”男人的清冷微哑的声音传来,贺雪生回过神来,她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神情淡漠,像是客套,眸底分明掺杂了一抹希冀的光芒。

    贺雪生移开视线,看着远处那个受冷落的孩子,她轻声道:“既然收养了他,就该对他好点,不是提供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是仁慈。”

    贺雪生想起了自己,心有唏嘘。

    “那就回到我身边,教我怎么去对一个孩子好。”沈存希无耻的利用她心疼沈晏白的心理,想要将她牢牢攥在掌心,去他的伤害,她离开他才是致命的伤害。

    “……”贺雪生。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存希眸底那么希冀之光越来越暗,最终熄灭,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与冷。他攥紧了拳头,第一次用这般客气疏离的语气道:“贺小姐,麻烦你送他回来,以后不敢再麻烦你。”

    贺雪生抬头,触到他眸底锋锐的冷意,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看他转身要走,她连忙道:“请等一下。”

    沈存希脚步骤停,心里再度升起希冀,他却没有转过身去,怕自己的希望又会变成一场空。

    身后传来车门被关上的声音,贺雪生升起后备箱,从里面拿出给沈晏白买的衣服,搁在沈存希脚边,十几个袋子整整齐齐的码在地上,她说:“这是我给小白买的衣服,他没有冬衣。”

    沈存希看着脚步的衣服袋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狠心叫她拿回去,最终他还是忍住了,他语气冷淡,“这些衣服多少钱,我进去拿给你。”

    “沈存希,你非得和我分这么清吗?”贺雪生恼怒地瞪着他。

    沈存希转过身来,薄唇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他说:“贺小姐,只有沈晏白的妈妈,才有资格给他买衣服。你不要钱,就把衣服拿回去。”

    贺雪生气得磨牙,这个矫情的男人,真是有种要把人逼疯了去的节奏,她说:“十几万。”

    “十几万?”

    “十一万。”

    “零头呢?”

    “抹了。”亚杂叉扛。

    “零头!”

    “沈存希,你一个男人怎么那么磨叽?”贺雪生心底着恼,她给沈晏白买衣服,是怜他从小被父母抛弃,更怜他没有妈妈疼,才会情不自禁。这会儿沈存希要拿钱给她,置她的心意于何地?

    “零头!”沈存希目光很冷,似乎一分钱便宜都不占她的,和她分得清清楚楚。

    “115800。”贺雪生到底没有拗过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报了数。

    沈存希转身,身影迟疑地往依苑里走去,远远飘来两个不带感情的字眼,“等着。”

    沈晏白站在门边,也感觉到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他不安地站在原地,看看贺雪生,又看看走远的沈存希,兀自拿鞋踢着地面。

    不一会儿,沈存希去而复返,他手里拿着一张支票递给贺雪生,贺雪生垂眼看去,支票面额115800,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是不想欠她什么。

    贺雪生咬牙接过去,她对不远处的沈晏白道:“小白,我先走了,乖乖听爸爸和老师的话。”

    沈晏白有些不舍,看了一眼眉目泛冷的沈存希,他乖巧的点了点头,“花生,我还可以去找你玩吗?”

    “当然。”贺雪生点了点头。

    沈晏白看见她坐进车里,他飞快跑过去,趴在车窗上,压低声音道:“花生,我会说服我爸爸,不管我爸爸怎么反对,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要放弃我,千万不要放弃我。”

    贺雪生失笑,这孩子偶像剧看多了么,说的话也这么煽情,她越过沈晏白,看到男人迎光站着,俊脸黑沉,她说:“乖,回去早点休息。”

    沈存希俊脸黑沉的拎着沈晏白的后衣领,将他拽开。贺雪生瞧他一点也不温柔的样子,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那对父子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加速驶离。

    沈晏白追出去几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他回头瞪着沈存希,质问道:“爸爸,我和花生是真爱,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沈存希正准备拎购物袋,闻言差点栽地上,他抬起头来,凶狠地瞪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和花生是真爱,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和她在一起,她今天还给我擦嘴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她更温柔的女人,等我长大了,我要娶她当我老婆。”沈晏白完全不知道娶她当老婆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永远不会分开了。

    沈存希被沈晏白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气得不轻,他不再理会他,两手拎起十几个袋子,径直往依苑里走去。

    沈晏白瞪着他的背影,他一番真情告白竟被爸爸无视了,他气得眼眶一红,为什么这些大人这么固执,非得棒打鸳鸯?

    远远的,传来沈存希恐吓的声音,“还不进来,等着喂大灰狼?”

    沈晏白到底还是个孩子,吓得一咕噜的冲进依苑,电子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沈存希回书房处理事情,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过来,等他处理完公事,已经九点半了,他想起什么,起身走出书房,来到沈晏白房间外面。

    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他伸手按在门把上,轻轻一拧,门开了,他径直走进去。沈晏白盘腿坐在床上,摆弄着新衣服。

    刚才兰姨上来,要帮他收进衣柜里,他不肯。这是花生买给他的,他抱着睡觉都开心。

    看见沈存希走进来,他气鼓鼓地瞪着他,指控道:“爸爸,你进来没敲门。”

    “……”沈存希没理他,他看见床上那一堆衣服,看得出来,宋依诺的品位越来越好了,这一堆衣服无论是单品还是套装,都是紧跟潮流的。

    他在床边坐下,一米五的小床,他这样坐在那里,长手长脚的,一下子显得很窄小,他手指轻轻拨弄着那些衣服,心里很不舒坦。

    她给沈晏白买了这么多衣服,也没见给他买一件,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你很喜欢她?”沈存希心思转了一圈,将目光落在那小小的人身上,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伤,他也没有多问。

    沈晏白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周末我要出差,你把她请家里来玩。”沈存希设了个陷阱。

    “好啊好啊。”沈晏白立即欢喜了,请花生到家里来玩,他们还可以培养培养感情,最关键的是爸爸不会当电灯泡,想想他就开心。

    沈存希达到目的,他站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的衣服,道:“自己把衣服收进衣柜里。”

    沈晏白因为刚才沈存希说的话,他看他顺眼多了,将他的话奉为圣旨般,“我知道了,爸爸,你别工作太晚,早点睡。”

    沈存希脚步一顿,回头看见他笑得没心没肺,他脑子里映出另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没来由得的烦躁,他转身开门出去了,门刚合上,就听到里面传来激动的声音,“万岁!”

    沈存希微勾了勾薄唇,径直回了卧室。

    躺在冰冷的大床上,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婚纱照,那是他住院时,吩咐严城印上去的,照着真人的尺寸,不过只有宋依诺一个人。

    其实这样看着挺惊悚的,用严城的话说,也不怕晚上恶梦缠身。

    他是真的不怕,这么看着她,他空寂的心才会慢慢填满,饮鸩止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一想到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的头又痛起来。

    ……

    贺雪生回到贺宅,楼下只有云姨一个人,看见她走进来,她连忙迎过来,“雪生小姐,还没吃晚饭吧,我马上去准备。”

    贺雪生没什么胃口,被沈存希气得胃疼,她摆了摆手,“云姨,不用麻烦了,我吃过了,你帮我冲杯牛奶就好。”

    “行,对了,云嬗在你房间等你,她说你有事找她。”云姨道,云姨在贺宅做了一辈子的佣人,刚怀上云嬗那会儿,云嬗的父亲就跟一个女人走了,她独自将女儿抚养长大,没有再嫁人。

    云嬗18岁那年,态度坚决的离开桐城,北上读军校。贺峰仁厚,将她的学费生活费全部包了。但是云嬗性格刚毅,除了学费,生活费全部退了回来,她自己打工赚钱养自己。

    好在她成绩优异,年年都拿奖学金,再加上在学校里的打工,生活费是不愁的。

    两年前,佰汇广场落成,贺雪生要外出打拼事业,贺东辰忧心她的安全,千里迢迢将云嬗带回来,因为除了她,他谁也不信。

    贺雪生微微一笑,“我确实有事要找她。”

    云姨望着贺雪生欲言又止,贺雪生见状,她道:“云姨,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和我见外。”

    “雪生小姐,云嬗过了年就28岁了,女人过了25岁这个分水岭,慢慢就变成了滞销货,再过了三十,就很难找到好人家,你和云嬗年龄相仿,又经常在一起,你说的话她肯听,你劝劝她,赶紧找个人嫁了,别一拖再拖,拖成老姑子了可怎么办?”云姨忧心忡忡道。

    她对云嬗一直很严厉,不允许她早恋,也经常在她耳边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让她从小就对男人产生了排斥感,这都到了婚龄了,还是不急不躁的,她看着着急,也后悔自己曾经那样在她耳边乱说。

    如今女儿成了不婚族,叫她怎么不忧心她的终身大事?

    贺雪生微笑着握住她的手,说:“云姨,你放心,回头我就给云嬗放假,让她找到男朋友才准回来上班。”

    “那云姨就在这里谢谢你了,你要是有认识的品行兼优的男人,也给她介绍介绍,让她早点收收心。”

    “好,云姨,那我先上去了。”贺雪生转身上楼,她想到云嬗脖子上的暧昧吻痕,心里想着云姨这准女婿,怕是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