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V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流星小说网 www.lxbbbb.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丁律师早!”

    纵然心中经历了复杂的变化,但只要是面对工作,我就不会把个人情绪掺杂进去,电梯门打开时,我很自然地跟已经在里面的丁叙打了招呼,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早。”他朝我点点头,身子稍微侧开,给我留下比较宽敞的位子,我走近后他打量我,“今天穿得这么正式,是要去开庭吗?”

    他的问题让我有些困惑,我反问他:“今天不是要去处理刘季的案子吗?”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那时候顶尖律所还存在着,我只是徐赟的一个小助理,而丁叙和我之间几乎没有交集,我以为他是d先生,我依旧那么执着地关注着他。

    刘季这位房地产大亨,在和妻子的离婚官司开庭的当天出了车祸,剧情的发展急转直下,他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他的妻子决定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而他的情人则想着怎么让他安乐死。

    这个案子当时是我和丁叙处理的,前些日子刘太太给律所打来电话,说是刘季有醒来的迹象,而这段时间公司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她目前是以代管者的身份,面对手上的企业,需要律师的帮忙。

    因为案子当时是我和丁叙处理的,现在也一样,今天的计划,是要先去刘季名下的龙头企业处理一项并购的案子,然后再去医院。我穿得很正式,是因为我要和丁叙一起去,工作安排早就定好了,他居然问我今天是不是要去开庭……

    “丁律师,难道案子又有了最新的变化?”

    “倒不是……”丁叙顿了片刻,才告诉我:“昨天晚上临时通知,要去一趟外地,可能要待几天,已经换了小周他们和我去……怎么,他们没通知你?”

    “换人?”

    去外地,我是不知道的,换人,我更是不知道,电梯到了以后,我拉住丁叙问道:“丁律师,现在这个案子,上头……是……哪位在负责?”

    “徐赟啊。”

    于是我直接冲进了徐赟的办公室,但他看到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给我一个微笑。

    “进门要先敲门,基本礼仪还要教吗?”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我,自顾自对着电脑敲打着键盘,语气冰冷,听不出情绪。

    我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徐律师,为什么要把我从刘季的案子中撤下来?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是哪个程序出了错?要知道当时你不在所里,案子还是我参与处理的,我自认为当时临场应变做的还不错,你现在突然把我换掉,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赟没有抬头,指尖在键盘上跑得飞快,嘴上却不紧不慢地道:“你想要什么解释?”没等我回答,徐赟接着又道:“这次不是简单的离婚官司,是真刀真枪的融资并购,面对的是老肖带的团队,派你去,你能做什么?是在旁边做记录?还是在旁边端茶倒水?”

    他三言两语就把我说的哑口无言,虽然这个原因我在进他办公室之前就知道,但一时气结,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抛下一句:“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早不换晚不换,偏偏是在昨天晚上临时做了决定?”

    徐赟听了这句话,眼神终于离开电脑屏幕,他眼角有些黑影,似乎是熬了夜,双瞳却凌厉,他吊着眼角瞥着我,嘴角轻轻一翘,便又把头低下去。

    就这幅表情,我读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昨晚还没散去的气一下子全都涌上来,“噢,我差点忘了,昨天晚上突然知道要去外地,我和丁叙单独外出待上好几天,有人觉得,这样不行,便动用手中那一点点权力……”

    徐赟拳头用力握得骨节发白,他猛地打断我,咬牙切齿道:“苏助理,麻烦你对待工作的时候,拿出专业的态度。”

    “是……专业……”我发出一声冷笑:“徐大律师,我怕是从此以后在你眼里,都不是一个能认真对待工作的人,为了让你放心,我想我还是辞职比较好。”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拉开门的时候徐赟在背后叫住我:“苏文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脚步一滞,讥讽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关上门离开。

    接下来一整天,我们开始冷战。

    d先生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冷战,但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对着徐赟的眼睛说话,我甚至不愿意正眼看他。

    徐赟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又浮现在脑海中……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

    如果你喜欢的是那个人,你就能接受里里外外整个他……

    是啊,那个时候他这么说,就是为了打预防针吧,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情绪爆发,不愿再隐藏,把真实的想法全都摆在我面前的一天,他是让我去判断,强势的他,霸道的他,顽固的他,小气的他,拥有这些标签的他,我能不能接受。

    可……他分明也说过:苏文幸,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任性时候的你,倔强时候的你,胡闹时候的你,拼命工作的你……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能够接受……

    在爱情这堂课上,我确实还有很多很多的学分需要去修。

    “d先生:

    你的来信中说,不能冷战,我也知道冷战的危害,可是一吵起来,又会忘记。

    我的朋友v小姐,前些日子和男朋友v先生分手了,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最后的导火索是,他们在商量婚礼的时候要宣读誓词,v小姐说这对于她而言很重要,而v先生说众目睽睽下这样做太矫情,他做不到。

    v小姐开始埋怨,为什么你不愿意为我改变,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v先生却反问,那么为什么改变的那个人不是你,这确实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他们开始争吵,v小姐开始细数自己恋爱以来为v先生做的改变,比如她从前绝不下厨,现在却能做一桌好菜,比如她从前不喜欢运动,为了参与v先生每周和朋友的聚会,她开始骑自行车,太阳再大也不要紧。

    她说她从一个淑女变成一个女汉子,都是为了v先生做出的改变。

    而v先生也说自己为了v小姐,戒了烟、戒了酒,从前喜欢飙车,在v小姐要求之后也不再去追求刺激。

    他说他从一个浪子,改变成为一个顾家的男人。

    v小姐说那些改变最终都是为了v先生好,而v先生却说不能做自己,是一项多么折磨的事。

    他们突然分开,确实让人觉得惋惜。

    v小姐说,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她所作出的改变,都不会影响地球正常转动,太阳照常升起,但对于她自己和对于v先生,她一丝一毫的改变,都会影响一辈子。她只是太高估了自己,总觉得爱能战胜一切,把对方变成自己理想的那个人。

    v,vary,改变。爱情固然是伟大的,但习惯的力量更是可怕,几十年的累积,思维模式、性格脾气、心理状态,要想撼动谈何容易。纵使有愚公移山的典故,那也是最后感动了上天,娥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南。

    更何况,谁敢保证,改变之后的模样,恰好是你期待的模样。

    d先生,曾经有人让我谨慎决定,喜欢一个人,必须接受这个人的一切,这就意味着,我不能指望他为我改变,那么,你认为,应该做出改变的人,是我吗?

    s小姐。”

    直到下班,徐赟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出来过,我也没有试图去他面前刷存在感,天黑了下来,他穿好大衣很快地从格子间穿过,一道黑影离开了律所。

    “小苏,还不走?”

    “噢,把这份证据目录做完就走。”

    大家陆陆续续下了班,我决定趁夜晚比较安静,让自己把手头上的案子熟悉一下,虽然已经通过了司法考试,但离能够独自办案的要求还差得很远,我突然很佩服丁叙他们,能在这么年轻就做到合伙人的位置,一定是付出很多很多。

    “不知道小周他们到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邻座位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起来,他们提到的小周就是跟着丁叙去处理刘季的案子,我竖起耳朵,想要听个明白。

    “还好没选我去,去取个证据搞得紧张兮兮的,小周说那个针孔摄像机就在他身上,真怕被发现了对方追着他打……”

    “就是,听说对方是有黑道背景的,不知道丁律师他们有没有找警方帮忙,如果没有,也太危险了……”

    “警方怎么可能帮忙,你当警察都很有空吗……”

    大量的信息涌进我耳朵,还没来得及一一筛选,眼看他们就要走了,我站起来问道:“你们说的……是刘季那个案子?”

    “除了那个还有哪个,要不是看在标的大得吓人的份上……”说话的人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说:“听说徐律师都不想继续接这个案子,说风险太大,是姚老不肯松口……”

    “风险太大?”

    “哎,这里头弯弯绕绕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这次过去是没打算正面对抗的,能浑水摸鱼拿到对我们有利的证据最好,要是双方杠上了……徐律师的意思,最好把事情闹大……”

    “你别说,这种损招也就徐律师敢做,小周走之前还担心会有突发情况,后来知道徐律师都安排好了,媒体就在外面守着,要是闹起来马上进去,明天一定见报,统一口径是对方乘人之危……”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帮我梳理了一遍,我不免要怀疑,就算事事都如他所料,“他就那么自信……”

    “这有什么,舆论这东西,不怕用不好,就怕你不会用,到时候铺天盖地的报道出来,谁会去追究真实的情况是怎样……嗨,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就是,把人家新人都吓怕了,等你生孩子去了谁接你的案子……”

    我笑着送她们离开,默默坐回位子上,她们的话一字一字地全都输入我的脑中,待我消化好后,看了时间,已经是八点了。

    我拨通了徐赟的电话,他没有接。

    没有犹豫,我进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密码,我试了三下,一个是他的生日,一个是他的车牌号,在连续两次失败后,我输入了我自己的生日。

    门开了,我打开他的电脑,在行程表上查到今天他的安排。

    今天是徐伯伯的生日。

    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栏了一辆车,连续三辆车的出租车司机在听到我要去公墓之后都让我下车,最后是加了双倍的钱,终于有人肯把我拉去那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方了。

    一路上我恨不得他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可当司机把我放下后,面对那安静得连树叶落下的声音都听不到的墓地,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看到停车场里唯一一辆车,是徐赟的宝马,我几乎都傻在那里不会动了。

    待会见了他,什么都不用说,道歉就好。

    我暗暗给自己打气,好像突然变得很热血要冲出去,可才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这么大一个墓园,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拿出电话要打给他,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显示是荷兰的阿姆斯特丹。

    我接了起来,“哥。”

    “我买了回国的机票,回去看看爸爸。”

    “噢……”我心不在焉。

    “对了,上次徐赟来纽约的时候,有个东西落在宾馆里了,到时候回去了你记得提醒我还给他。”

    “噢……”

    “一个小盒子,包装得还挺好……”

    我当下没太多的心情说下去,正准备说等他回来再细说,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骚乱……

    喂了几声,电话那头没有一点反应,却开始听到一些小孩和女人的尖叫……

    我握住电话的手开始发抖,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两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