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妖言 (10月粉红18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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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宗,按大齐律例,有两种形式。/>
一种是女子丈夫亡故、没有子嗣,或者跟夫家合离、义绝情况下,可以告请官府,将户籍迁回娘家。
另一种是跟着母亲改嫁,并且改了姓氏儿子,告请恢复原来姓氏,回归生父宗族。
对于杜恒雪情况,她是出嫁女子,本来是从许家去了孙家,她名字其实已经改成孙杜氏,冠上了夫姓。所以跟夫家孙家义绝情况下,她户籍,既可以迁回许家,也可以迁回杜家。
许家是她母家,而杜家,是她生父宗族。
虽然杜先诚不了,但是杜氏宗族还。杜恒雪归宗杜氏,是完全行得通。
杜恒霜脑子转得,立刻就将这些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许言邦一脸紧张地看着杜恒霜,问道:“萧夫人,这个归宗……到底是归到哪里?”
杜恒霜笑了笑,先卖了个关子,故意说道:“这我要先问过雪儿,再做决定。若是她想归宗到许家,还望许都护许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哦。”
许言邦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看着杜恒霜,一脸万念俱灰神情。
许言朝不屑地朝许言邦撇了撇嘴,从圈椅上站起来,对杜恒霜道:“姐姐,我先回去了。过年时候,你一定要来家看娘亲哦!”
杜恒霜点点头,向他保证,“自然要去。你要乖一些,不要给娘亲惹事。”
“我哪有惹事?都是事惹我好不好?”许言朝挥着拳头,冲杜恒霜晃了晃,然后拉着许言邦。“走啦,二哥,别这里继续丢人现眼……”拖拖拽拽将许言邦拉走了。
回到京兆尹府许家,许言朝和许言邦得知,太原王氏一家四口已经离开许家了,许言朝便径直去找他爹许绍说话。许言邦看见许言朝怒气冲冲样子,觉得有些不妥,还是追了过去。
正是下午时分,许绍当然外书房。
许言朝兜头闯了进去。
“爹。我问您,那太原王氏,明晃晃地看不起我娘,爹为何还要跟他们结亲?若是爹也把娘脸面踩脚下,娘还有什么活路?——趁早让我带娘走。也放我娘一条生路!”许言朝站许绍书桌前面,毫不畏惧地指责许绍。
许绍将手里书倒扣着放到书桌上,慢慢抬起头,一双利目看过去,似要将许言朝兜胸穿个透明窟窿。
许绍目光,一般大人都承受不住。他坐堂时候,这种目光。能让堂下人犯两股欲战,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许言朝他目光注视下,毫不畏惧,两眼瞪着他。如同要喷火小狮子一样。
许绍终于忍不住莞尔,抚了抚自己颌下短须,指了指自己书桌对面圈椅,温言道:“坐吧。你这是从哪里吃了呛药来了?”
许言邦后脚跟了进来,对着许绍行礼。“爹。”
许绍看了看许言邦,又看了看许言朝,脸上神色淡了下来,“你们倒是一起来了。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人。——说,今天有客,你们俩跑哪儿去了?”
许言朝“哼”一声冷笑,“今天有人打我娘和我脸呢,爹,您那时候跑哪儿去了?”
“胡闹!”许绍怒喝一声,“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样跟你爹说话吗?”
许言邦旁边一言不发,神情很是黯然。
许言朝偏头撅着嘴,两只手握成拳头,许绍鸡翅木镶大理石书桌上敲了两下,大声说道:“爹,您若是看不起我娘,就不要娶她。娶了她,还让人踩她,您到底是安是什么心?!”
许绍待要发怒,可是看见许言邦也露出一丝疑惑神情,似乎也琢磨,他为何要这样做,顿时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他是个精明人,很就意识到,自己近确实有些不顾方妩娘面子,至少跟太原王氏结亲这件事上,他是做得有些过了。
“言朝,太原王氏今儿是有些过份,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若是真想跟我许氏联姻,他们就要拿出诚意。——摆出一幅高高上样子,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许氏求着他们王氏联姻呢。”许绍想了想,还是把这些话,当着许言朝面说了出来。
他一向知道许言朝是聪慧,不过他没有料到,许言朝待人接物上,也有他自己一套。
这是个不肯吃亏孩子,这一点跟方妩娘相同,但是方妩娘囿于出身,只是有几分市井泼辣。而许言朝,自幼由许绍亲自教养,三岁之后,就跟着大儒念书习字,虽然才八岁多,已经很是不凡。
看来他以前看法错了。他单以为,许言朝只是书本上厉害而已。而他见过太多纸上谈兵、小时了了神童,平日里他都注意不要滋长许言朝脾气,让他能够正确看清楚他自己身份。
而从今日事情看起来,许言朝不仅仅是书本上聪慧……
这份机灵劲儿,他三个儿子里,是头一份。
别说许言邦,就连许言辉小时候,都没有这番急智。
许言朝听了许绍话,怒气才稍稍缓解。而且他根本无师自通,深谙不能有风使帆道理,便就坡下驴,窜到书桌对面许绍面前,半跪下来,抱着他腿摇晃道:“爹,娘怎样了?爹有没有去跟娘说说话?”
许绍笑道:“是你想回内院,跟你娘说话吧?”
“不可以吗?”许言朝瞪大了眼睛,漂亮得不像真人。
“当然可以。”许绍笑道,叫了人过来吩咐道:“带三少爷去见夫人,今儿就夫人那里吃晚食,我也回去吃饭。”
那下人应了,领着许言朝离开外书房,去往二重垂花门。
书房里面只剩下许言邦和许绍两个人。
“说吧,你们都去哪里了?一脸失魂落魄样子。”许绍淡淡地问道。
许言邦定了定神,“我和三弟刚从柱国侯府回来。”想着杜恒雪要归宗,也不知道归到哪里,他很有些心慌。
“爹……”许言邦嗫嚅半天,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口。
许绍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从书桌旁边移过来一张宣纸,拿紫胎兔毫笔沾了沾墨,开始写字。
“爹,靠联姻得来世家,绝对成不了大器。太原王氏虽然也是士族门阀,但是他们朝为官人近几年越发少了。”许言邦想了想,还是打算先解决王家问题。
许绍“嗯”了一声,示意许言邦继续说下去,自己一边宣纸上笔走龙蛇,临摹一份碑帖。
许言邦见许绍有兴趣,就打叠精神,继续说道:“三弟今日也说过,他们是跟清河崔家联姻不成,才退而求其次,要跟我们联姻。——爹,儿子真不想做别人‘退而求其次’。”
许绍嘴角微翘,露出淡淡笑意,“你连言朝都利用了,可谓是用心良苦。”
“言朝他精着呢,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说出来。”许言邦不好意思地笑道,“三弟聪明伶俐,几乎到了多智近乎妖地步,爹还是管着他些吧,悠着点儿。”
许绍放下手里紫胎兔毫笔,叹息着点点头,“我知道。他是太过聪明了。多智孩子,寿数上都会缺一点。还不如笨一些,至少能够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地活到耄耋。”
许言邦瞪了眼睛,“爹,您可不能这么说话。三弟可是您亲儿子!您不能这么咒他。”
“我没咒他。这是他出生时候,普济大师说过,说他活不过……九岁。”许绍声音有些许颤抖。
他将许言朝自小带身边教养,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普济大师那个批命预言。他不想让方妩娘跟这孩子过于亲密,到时候这种事情真发生了,方妩娘恐怕会活不下去……
许言邦眼睛是瞪得铜铃般大,“怎么可能?普济那老骗子,爹怎么能信他话?孩儿听说,他被好几个寺庙赶了出来,都说他妖言惑众呢。”
许绍叹息着摇摇头,走到窗前,负手看着窗外渐渐暗潮下来天色,“我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信。但是他说你娘话,可都一一应验了。”
“我娘?他说了什么?”许言邦还是不信。他娘是前朝郡主,身份尊贵,后来虽然早逝,也是她自己一念之差,做错了事,怪不得别人。
许绍低下头,想了想,道:“那还是我和你娘成亲时候。普济大师来恭贺我们。结果他看了你娘样貌之后,说她三十多岁时候,有个大劫,她会因此自裁而死。”
许言邦听了这话,很是无语。这普济是不是失心疯了?人家大婚时候说这种话,任谁都要把他打出去。
“你娘听了,倒没有怪罪他,只是一笑置之,还劝我别生气。说相由心生,命由天定,若是天要亡她,也是没法子事。”许绍说起往事,十分感慨。
“后来呢?”
“后来你都知道了。过了十数年,你娘果然因一件大事,行差踏错,后不得不自裁以保你们兄弟,还有许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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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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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杜恒雪情况,她是出嫁女子,本来是从许家去了孙家,她名字其实已经改成孙杜氏,冠上了夫姓。所以跟夫家孙家义绝情况下,她户籍,既可以迁回许家,也可以迁回杜家。
许家是她母家,而杜家,是她生父宗族。
虽然杜先诚不了,但是杜氏宗族还。杜恒雪归宗杜氏,是完全行得通。
杜恒霜脑子转得,立刻就将这些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许言邦一脸紧张地看着杜恒霜,问道:“萧夫人,这个归宗……到底是归到哪里?”
杜恒霜笑了笑,先卖了个关子,故意说道:“这我要先问过雪儿,再做决定。若是她想归宗到许家,还望许都护许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哦。”
许言邦一听,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看着杜恒霜,一脸万念俱灰神情。
许言朝不屑地朝许言邦撇了撇嘴,从圈椅上站起来,对杜恒霜道:“姐姐,我先回去了。过年时候,你一定要来家看娘亲哦!”
杜恒霜点点头,向他保证,“自然要去。你要乖一些,不要给娘亲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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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邦后脚跟了进来,对着许绍行礼。“爹。”
许绍看了看许言邦,又看了看许言朝,脸上神色淡了下来,“你们倒是一起来了。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人。——说,今天有客,你们俩跑哪儿去了?”
许言朝“哼”一声冷笑,“今天有人打我娘和我脸呢,爹,您那时候跑哪儿去了?”
“胡闹!”许绍怒喝一声,“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样跟你爹说话吗?”
许言邦旁边一言不发,神情很是黯然。
许言朝偏头撅着嘴,两只手握成拳头,许绍鸡翅木镶大理石书桌上敲了两下,大声说道:“爹,您若是看不起我娘,就不要娶她。娶了她,还让人踩她,您到底是安是什么心?!”
许绍待要发怒,可是看见许言邦也露出一丝疑惑神情,似乎也琢磨,他为何要这样做,顿时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他是个精明人,很就意识到,自己近确实有些不顾方妩娘面子,至少跟太原王氏结亲这件事上,他是做得有些过了。
“言朝,太原王氏今儿是有些过份,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若是真想跟我许氏联姻,他们就要拿出诚意。——摆出一幅高高上样子,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许氏求着他们王氏联姻呢。”许绍想了想,还是把这些话,当着许言朝面说了出来。
他一向知道许言朝是聪慧,不过他没有料到,许言朝待人接物上,也有他自己一套。
这是个不肯吃亏孩子,这一点跟方妩娘相同,但是方妩娘囿于出身,只是有几分市井泼辣。而许言朝,自幼由许绍亲自教养,三岁之后,就跟着大儒念书习字,虽然才八岁多,已经很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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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机灵劲儿,他三个儿子里,是头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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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朝听了许绍话,怒气才稍稍缓解。而且他根本无师自通,深谙不能有风使帆道理,便就坡下驴,窜到书桌对面许绍面前,半跪下来,抱着他腿摇晃道:“爹,娘怎样了?爹有没有去跟娘说说话?”
许绍笑道:“是你想回内院,跟你娘说话吧?”
“不可以吗?”许言朝瞪大了眼睛,漂亮得不像真人。
“当然可以。”许绍笑道,叫了人过来吩咐道:“带三少爷去见夫人,今儿就夫人那里吃晚食,我也回去吃饭。”
那下人应了,领着许言朝离开外书房,去往二重垂花门。
书房里面只剩下许言邦和许绍两个人。
“说吧,你们都去哪里了?一脸失魂落魄样子。”许绍淡淡地问道。
许言邦定了定神,“我和三弟刚从柱国侯府回来。”想着杜恒雪要归宗,也不知道归到哪里,他很有些心慌。
“爹……”许言邦嗫嚅半天,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口。
许绍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从书桌旁边移过来一张宣纸,拿紫胎兔毫笔沾了沾墨,开始写字。
“爹,靠联姻得来世家,绝对成不了大器。太原王氏虽然也是士族门阀,但是他们朝为官人近几年越发少了。”许言邦想了想,还是打算先解决王家问题。
许绍“嗯”了一声,示意许言邦继续说下去,自己一边宣纸上笔走龙蛇,临摹一份碑帖。
许言邦见许绍有兴趣,就打叠精神,继续说道:“三弟今日也说过,他们是跟清河崔家联姻不成,才退而求其次,要跟我们联姻。——爹,儿子真不想做别人‘退而求其次’。”
许绍嘴角微翘,露出淡淡笑意,“你连言朝都利用了,可谓是用心良苦。”
“言朝他精着呢,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说出来。”许言邦不好意思地笑道,“三弟聪明伶俐,几乎到了多智近乎妖地步,爹还是管着他些吧,悠着点儿。”
许绍放下手里紫胎兔毫笔,叹息着点点头,“我知道。他是太过聪明了。多智孩子,寿数上都会缺一点。还不如笨一些,至少能够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地活到耄耋。”
许言邦瞪了眼睛,“爹,您可不能这么说话。三弟可是您亲儿子!您不能这么咒他。”
“我没咒他。这是他出生时候,普济大师说过,说他活不过……九岁。”许绍声音有些许颤抖。
他将许言朝自小带身边教养,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普济大师那个批命预言。他不想让方妩娘跟这孩子过于亲密,到时候这种事情真发生了,方妩娘恐怕会活不下去……
许言邦眼睛是瞪得铜铃般大,“怎么可能?普济那老骗子,爹怎么能信他话?孩儿听说,他被好几个寺庙赶了出来,都说他妖言惑众呢。”
许绍叹息着摇摇头,走到窗前,负手看着窗外渐渐暗潮下来天色,“我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信。但是他说你娘话,可都一一应验了。”
“我娘?他说了什么?”许言邦还是不信。他娘是前朝郡主,身份尊贵,后来虽然早逝,也是她自己一念之差,做错了事,怪不得别人。
许绍低下头,想了想,道:“那还是我和你娘成亲时候。普济大师来恭贺我们。结果他看了你娘样貌之后,说她三十多岁时候,有个大劫,她会因此自裁而死。”
许言邦听了这话,很是无语。这普济是不是失心疯了?人家大婚时候说这种话,任谁都要把他打出去。
“你娘听了,倒没有怪罪他,只是一笑置之,还劝我别生气。说相由心生,命由天定,若是天要亡她,也是没法子事。”许绍说起往事,十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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