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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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见卫星峰？！”杜恒霜很是惊讶，暗自琢磨，若是萧士及做出这种事，她一箭射死他都是轻，还想抱着人享受荣华富贵？——做梦！
丹娘点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见他一面。把银子留下来，让柱国侯夫人帮着转交给卫星峰也是可以。可是她心里，如果她不亲自见他一面，当面跟他把话说清楚，她觉得这辈子会死不瞑目……
“请夫人帮帮忙……我就这一个念想……”丹娘说着，杜恒霜面前跪了下来。
杜恒霜叹口气，一只手虚扶了一下，“你起来吧。我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让你见他一面。”看着丹娘，杜恒霜明显感觉到，她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甚至说不定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存，免得让卫星峰难堪……
她还对卫星峰有情。
杜恒霜心里下了判断。
果然丹娘又道：“夫人，这件事，还望夫人帮丹娘遮掩一二。丹娘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去为难……”张了张嘴，还是后一句话咽了下去。
杜恒霜淡淡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说。”顿了顿，又道：“但是纸包不住火，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着，起身离开东次间，回自己内室歇息去了。
丹娘没有多想，满怀感激地对着杜恒霜行了大礼，就跟着知数回客院歇息。
客院里，两个孩子已经睡得沉了，发出均匀细微鼾声。
丹娘坐黑暗中，久久地看着两个孩子沉睡样子，脑子里回想着跟卫星峰从小到大点点滴滴，徒留一声叹息。
过了几天。杜恒霜叫丹娘过来，道：“这些天，我们给卫星峰送过帖子，都被他婉拒了，不肯上门来。而他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崔家人，连门房厨子都是崔家送与他，我实找不到机会让你能见他一面。幸好明儿千金公主府打马球，我妹妹是县主。也得到邀请，要过去坐一坐。你不如扮做我妹妹侍女，混人群中，找机会跟卫星峰见一面？”
若不是丹娘不肯让别人知道她存，依杜恒霜脾气。恨不得直接把她带到崔家大门口，求崔家高抬贵手，将她男人放出来……到时候，肯定崔家和卫星峰都颜面失。
可惜丹娘死都不肯。
杜恒霜怜她一片痴心，却又有她自己坚持和骨气，就没有任着自己性子行事，而是小心谨慎地帮丹娘寻找机会。
就连萧士及那边。杜恒霜都逼他发了誓，一定不要插手丹娘和卫星峰事儿。
他们柱国侯府跟崔家虽然有嫌隙，但是丹娘是无辜。杜恒霜不愿意把自家好处建立丹娘痛苦之上。何况丹娘是知画托付给她救命恩人，为了知画救命之恩。杜恒霜都不允许自己伤害丹娘分毫。
卫星峰目前依然是丹娘要维护人。唯恐打老鼠伤了玉瓶，他们只好暂时放卫星峰一马。
反正只要卫星峰娶了崔盈盈，他们总有一天要对上，也不急一时。
如果卫星峰真心狠手辣。那么，让丹娘跟他见一面。断了念想，不再以他为意，他们才好从容布局。
丹娘等了几天，才等来这个机会，知道自己因为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给柱国侯夫人添了许多麻烦，哪里还敢挑挑拣拣？忙道：“不会太麻烦令妹吧？”又有些好奇，不知道杜恒霜妹妹为何是县主。她知道，柱国侯和柱国侯夫人，都是寒门庶族出身良家子。
杜恒霜看出她疑惑，笑道：“我妹妹是海西王义女，圣上是看海西王份上，给了我妹妹一个爵位。我妹妹会医术，也是医士，千金公主请她过去，大概也是要为那些打马球夫人小姐们看着些。”
杜恒雪医术，如今已经很有些造诣。虽然比不上诸素素，但是也有自己独特之处。
诸素素也被邀请了，她却不想去。如果诸素素也去，杜恒霜直接让丹娘跟着诸素素过去了。
不过诸素素生性聪明，又能察言观色，若是真跟她过去，这件事肯定就被揭穿了。
还是跟着杜恒雪好一些。
丹娘感激地又要跪下磕头。
杜恒霜止住她，道：“卫星峰明日会跟着他们兵部人一起参赛。崔家据说从清河祖籍来了人，有要事，没人去公主府参加比赛。——你见机行事吧。”
丹娘连连点头，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见到卫星峰，跟他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恒雪柔嘉县主制式马车就停柱国侯府门口。
杜恒雪扶着两个丫鬟下车，进到柱国侯府坐了一会儿，出来时候，还是带着两个丫鬟。
就算是一直暗中盯着她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带进去丫鬟，和带出来丫鬟，有一个人已经换了……
丹娘穿着杜恒雪丫鬟衣衫，低着头，扶着杜恒雪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还有两个丫鬟候那里。
看见县主身边丫鬟换了一个人，这些丫鬟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
柱国侯夫人是县主嫡亲姐姐，别说随手送一个丫鬟，就是送一百个丫鬟，也是送得起，没必要大惊小怪。
马蹄卢，颠簸着来到千金公主府。
自从那一夜，永昌帝跟万贵妃说了，让她别逼着千金公主嫁人，万贵妃就特意去问了千金公主自己意思。
待她知道千金公主自己暂时也没有嫁人打算，也就罢了，求着永昌帝给千金公主赐了公主府邸，出宫自住了。
平乐公主却没有这么好运气，还要宫里住着。
千金公主出府之后，才觉得做公主真是不错。
每日里不是招了长安城贵女赏花饮酒作乐，就是打猎跑马寻欢。长安城恣意遨游，真有些乐不思蜀之感。
近她受穆夜来影响，迷上了打马球，已经长安城组织了好几次马球大赛。
说来也怪，千金公主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玩乐上，确实有几分天赋。
学马球没有几天，就把马球老手穆夜来打得无还手之力。
她喜欢找许多人一起打比赛。
这一次。她是第一次召集男人来公主府打马球。
永昌帝听说，不仅不怪罪，反而给她赐下不少西域美酒和美食，让他们情玩乐，还送来一把七星宝剑。说是当做彩头，给今日马球大赛出众骑手。
有了陛下撑腰，千金公主府马球大赛真正长安城成了大热门。
无数人削尖了脑袋要求得一张请帖。
得到帖子人怎会轻易转让？再说公主府又不是菜市场，说换人就换人，当人家侍卫太监是摆设？！
所以多也就是和丹娘一样，扮作侍女小厮，跟来瞧一瞧热闹。
这一天。天气晴好。阳光和煦，照人身上暖洋洋，一点都不燥热。
丹娘跟杜恒雪身后，看着一群群鲜衣怒马青年男女。说笑着进了公主府。
这个公主府，想是修建得比较仓促。丹娘看来，还不如柱国侯府。
不过里面地儿倒是一样大。
她跟着杜恒雪坐上步辇，足足过了一顿饭功夫。才来到马球场。
蓝天白云之下，青色草场。枣红色骏马，香榧木马球杆，戴着雪白面纱异族侍女，说着怪腔怪调大齐话，恭恭敬敬地过来领杜恒雪入座，给她斟酒，摆上各色丹娘从来没有见过果子糕饼。
长安城贵女们手执纨扇，挡自己雪肤花貌之前，一边互相之间窃窃私语，一边不时往那边同样是意气风发，穿着打扮不俗贵公子们看过去。
丹娘茫然地看着这一派富贵风流景象，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深深自卑，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马球开始了！各位赶上马！”一声铜锣声响起，场上喧哗声静了一静，然后又向开市东西市一样，人声加沸腾起来，间或还夹杂着骏马嘶叫声。
一群穿着白衣男子翻身上马，开始第一轮比赛。
丹娘一眼就看见了卫星峰。
那么多穿白衣男子当中，只有他为醒目。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鬓若刀裁，金棕色肌肤，让他增添几分男儿气概。
虽然不若柱国侯萧士及那般俊美，可是也有他独特之处。
卫星峰有一双深邃非常漂亮眼睛。只要他愿意，当他专注地看着女子时候，能够让女子恨不得溺毙他含情脉脉眼波里面。
丹娘多么熟悉那种眼神……
从小到大，只要想起这双含情脉脉眼睛，她就能鼓起勇气，面对生活中无数苦难。
丹娘一时忘形，抬头定定地盯着卫星峰方向。
卫星峰嘴角噙笑，一个利落翻身上了马，挥手对着那些看台上贵女示了示意。
一道极为熟悉眼波朝他看了过来。
卫星峰手臂一僵，几乎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那眼波投来方向。
站杜恒雪身后丹娘见状一怔，忙低下头。
卫星峰只看见那边看台上，是柔嘉县主杜恒雪所位置。
他目光朝那边看台上贵女中搜寻了一番，不由失笑着摇摇头。——不可能，她远乡下，怎会突然来到这个马球场？这么多年，她对他话一直言听计从。他让她留乡下，她就一定不会出来。就算有休书，她也不会不听他话……
咣咣咣！
铜锣声再次响起来，比赛开始了。
场上骏马顿时狂奔起来。
打马球是一项很危险运动。
从马球上摔下来送命人比比皆是。愿意花功夫去练马球，并且有这个财力练习马球人本来就很少。
因此马球打得好人是难得。
卫星峰却是难得天才。
他虽然出身贫困，从军之后才学打马球，却是打得比那些练了十几年贵族子弟好多了。
如今又是千金公主府，还有陛下彩头助兴，卫星峰决意拿下第一名头。也好为自己名声再添几把柴火。
“！甲三右拐，乙二回防，丙一拦住对方奔马，丁四我后面掩护！”卫星峰从容不迫下着命令，双腿一夹，驱着马飞速奔跑，身子伏马背上，手里拿着长长马球杆，目似寒星。盯着那一个小小马球奔跑过去，手起杆落，将小小马球射入网中！
“得分！”
看台上响起一阵热烈掌声和欢呼声。
千金公主看着卫星峰马背上纵横捭阖，指挥若定，将对方打得稀里哗啦。溃不成军，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换了男装，也上场跟他一战！
两人棋逢对手，竟然打了好几个回合，比分拉锯一样上升。
后一个决胜球时候，卫星峰虚晃一枪。驱马速奔行，到对方阵前时候，腾地一下跃起，竟然从对方头顶上高高飞过去。同时手起杆落，将马球勾入对方网中！
千金公主急忙勒马俯身，吓出一身冷汗。
回过头，正好看见卫星峰纵马落到地上。从自己这一方网前回过头来，望着自己微笑。
明亮阳光之下。他笑容就如阳光一样刺眼，又如阳光一样和煦，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照入千金公主心里……
千金公主勒着马，茫然地立场上，眼里心里都只有卫星峰刚才那阳光灿烂笑容。
她见过比卫星峰俊美男子，比如柱国侯萧士及、比如安国公安子常，她也曾经梦想过，如果跟他们一起，是什么感觉。不过那些时候，她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放心上。可以说，从来没有一个人，给她刚才这样深感触。
第一次，她明白了穆夜来跟她说话：当你看见命定那个人，你就知道什么叫非他不嫁……
这种感觉和认知来得太突然，突然到千金公主想哭，不是难过痛苦哭，而是高兴喜悦哭。
千金公主坐马上呆样儿没有引起大家疑惑，再加上她换了男装，大家都以为只是一个不甘心认输少年而已……
比赛结束了，不出所料，卫星峰拿了毫无争议第一，当然也得到了陛下送来那把作为彩头七星宝剑。
马球比赛结束之后，是公主府烧烤宴会。
为了这一次盛会，千金公主准备了一只骆驼，让大家烤全驼吃。
卫星峰没有想过这里久待，拿了彩头，跟千金公主客套几句，就先告辞而去了。
丹娘眼看卫星峰一个人匆匆离去，忙对杜恒雪轻声说了一句，也闪身跟他后面出了府。
没想到卫星峰前面先走，却还比她后出门。
丹娘公主府外面大街拐角处东张西望半天，才看见卫星峰姗姗来迟，从公主府大门里出来。
大门里面，千金公主居然亲自出来送他。
丹娘怔怔地站那里，看见卫星峰彬彬有礼地向公主躬身致意，然后等门边，等公主府大门关上之后，才转身走下台阶。
一个小厮牵着马走过来，服侍卫星峰上马。
丹娘久久地注视着卫星峰含笑面容，突然全身勇气失，无法跟他再见一面了。她毅然转身就走，匆匆离开了公主府门前大街。
丹娘转身一刹那，坐马上卫星峰猛然抬头，看见了丹娘背影。他脸上顿时褪去血色，金棕色面庞变得很是苍白。
“卫大爷，您怎么啦？”那小厮吓了一跳，“是不是病了？”
卫星峰下了马，“我有些不舒服，你把马先骑回去。——我去找医馆瞧瞧病。”说着，追着丹娘背影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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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想见卫星峰？！”杜恒霜很是惊讶，暗自琢磨，若是萧士及做出这种事，她一箭射死他都是轻，还想抱着人享受荣华富贵？——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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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夫人帮帮忙……我就这一个念想……”丹娘说着，杜恒霜面前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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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对卫星峰有情。
杜恒霜心里下了判断。
果然丹娘又道：“夫人，这件事，还望夫人帮丹娘遮掩一二。丹娘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去为难……”张了张嘴，还是后一句话咽了下去。
杜恒霜淡淡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说。”顿了顿，又道：“但是纸包不住火，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着，起身离开东次间，回自己内室歇息去了。
丹娘没有多想，满怀感激地对着杜恒霜行了大礼，就跟着知数回客院歇息。
客院里，两个孩子已经睡得沉了，发出均匀细微鼾声。
丹娘坐黑暗中，久久地看着两个孩子沉睡样子，脑子里回想着跟卫星峰从小到大点点滴滴，徒留一声叹息。
过了几天。杜恒霜叫丹娘过来，道：“这些天，我们给卫星峰送过帖子，都被他婉拒了，不肯上门来。而他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崔家人，连门房厨子都是崔家送与他，我实找不到机会让你能见他一面。幸好明儿千金公主府打马球，我妹妹是县主。也得到邀请，要过去坐一坐。你不如扮做我妹妹侍女，混人群中，找机会跟卫星峰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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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丹娘死都不肯。
杜恒霜怜她一片痴心，却又有她自己坚持和骨气，就没有任着自己性子行事，而是小心谨慎地帮丹娘寻找机会。
就连萧士及那边。杜恒霜都逼他发了誓，一定不要插手丹娘和卫星峰事儿。
他们柱国侯府跟崔家虽然有嫌隙，但是丹娘是无辜。杜恒霜不愿意把自家好处建立丹娘痛苦之上。何况丹娘是知画托付给她救命恩人，为了知画救命之恩。杜恒霜都不允许自己伤害丹娘分毫。
卫星峰目前依然是丹娘要维护人。唯恐打老鼠伤了玉瓶，他们只好暂时放卫星峰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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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卫星峰真心狠手辣。那么，让丹娘跟他见一面。断了念想，不再以他为意，他们才好从容布局。
丹娘等了几天，才等来这个机会，知道自己因为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给柱国侯夫人添了许多麻烦，哪里还敢挑挑拣拣？忙道：“不会太麻烦令妹吧？”又有些好奇，不知道杜恒霜妹妹为何是县主。她知道，柱国侯和柱国侯夫人，都是寒门庶族出身良家子。
杜恒霜看出她疑惑，笑道：“我妹妹是海西王义女，圣上是看海西王份上，给了我妹妹一个爵位。我妹妹会医术，也是医士，千金公主请她过去，大概也是要为那些打马球夫人小姐们看着些。”
杜恒雪医术，如今已经很有些造诣。虽然比不上诸素素，但是也有自己独特之处。
诸素素也被邀请了，她却不想去。如果诸素素也去，杜恒霜直接让丹娘跟着诸素素过去了。
不过诸素素生性聪明，又能察言观色，若是真跟她过去，这件事肯定就被揭穿了。
还是跟着杜恒雪好一些。
丹娘感激地又要跪下磕头。
杜恒霜止住她，道：“卫星峰明日会跟着他们兵部人一起参赛。崔家据说从清河祖籍来了人，有要事，没人去公主府参加比赛。——你见机行事吧。”
丹娘连连点头，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见到卫星峰，跟他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恒雪柔嘉县主制式马车就停柱国侯府门口。
杜恒雪扶着两个丫鬟下车，进到柱国侯府坐了一会儿，出来时候，还是带着两个丫鬟。
就算是一直暗中盯着她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带进去丫鬟，和带出来丫鬟，有一个人已经换了……
丹娘穿着杜恒雪丫鬟衣衫，低着头，扶着杜恒雪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还有两个丫鬟候那里。
看见县主身边丫鬟换了一个人，这些丫鬟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
柱国侯夫人是县主嫡亲姐姐，别说随手送一个丫鬟，就是送一百个丫鬟，也是送得起，没必要大惊小怪。
马蹄卢，颠簸着来到千金公主府。
自从那一夜，永昌帝跟万贵妃说了，让她别逼着千金公主嫁人，万贵妃就特意去问了千金公主自己意思。
待她知道千金公主自己暂时也没有嫁人打算，也就罢了，求着永昌帝给千金公主赐了公主府邸，出宫自住了。
平乐公主却没有这么好运气，还要宫里住着。
千金公主出府之后，才觉得做公主真是不错。
每日里不是招了长安城贵女赏花饮酒作乐，就是打猎跑马寻欢。长安城恣意遨游，真有些乐不思蜀之感。
近她受穆夜来影响，迷上了打马球，已经长安城组织了好几次马球大赛。
说来也怪，千金公主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玩乐上，确实有几分天赋。
学马球没有几天，就把马球老手穆夜来打得无还手之力。
她喜欢找许多人一起打比赛。
这一次。她是第一次召集男人来公主府打马球。
永昌帝听说，不仅不怪罪，反而给她赐下不少西域美酒和美食，让他们情玩乐，还送来一把七星宝剑。说是当做彩头，给今日马球大赛出众骑手。
有了陛下撑腰，千金公主府马球大赛真正长安城成了大热门。
无数人削尖了脑袋要求得一张请帖。
得到帖子人怎会轻易转让？再说公主府又不是菜市场，说换人就换人，当人家侍卫太监是摆设？！
所以多也就是和丹娘一样，扮作侍女小厮，跟来瞧一瞧热闹。
这一天。天气晴好。阳光和煦，照人身上暖洋洋，一点都不燥热。
丹娘跟杜恒雪身后，看着一群群鲜衣怒马青年男女。说笑着进了公主府。
这个公主府，想是修建得比较仓促。丹娘看来，还不如柱国侯府。
不过里面地儿倒是一样大。
她跟着杜恒雪坐上步辇，足足过了一顿饭功夫。才来到马球场。
蓝天白云之下，青色草场。枣红色骏马，香榧木马球杆，戴着雪白面纱异族侍女，说着怪腔怪调大齐话，恭恭敬敬地过来领杜恒雪入座，给她斟酒，摆上各色丹娘从来没有见过果子糕饼。
长安城贵女们手执纨扇，挡自己雪肤花貌之前，一边互相之间窃窃私语，一边不时往那边同样是意气风发，穿着打扮不俗贵公子们看过去。
丹娘茫然地看着这一派富贵风流景象，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深深自卑，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马球开始了！各位赶上马！”一声铜锣声响起，场上喧哗声静了一静，然后又向开市东西市一样，人声加沸腾起来，间或还夹杂着骏马嘶叫声。
一群穿着白衣男子翻身上马，开始第一轮比赛。
丹娘一眼就看见了卫星峰。
那么多穿白衣男子当中，只有他为醒目。
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鬓若刀裁，金棕色肌肤，让他增添几分男儿气概。
虽然不若柱国侯萧士及那般俊美，可是也有他独特之处。
卫星峰有一双深邃非常漂亮眼睛。只要他愿意，当他专注地看着女子时候，能够让女子恨不得溺毙他含情脉脉眼波里面。
丹娘多么熟悉那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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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娘一时忘形，抬头定定地盯着卫星峰方向。
卫星峰嘴角噙笑，一个利落翻身上了马，挥手对着那些看台上贵女示了示意。
一道极为熟悉眼波朝他看了过来。
卫星峰手臂一僵，几乎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那眼波投来方向。
站杜恒雪身后丹娘见状一怔，忙低下头。
卫星峰只看见那边看台上，是柔嘉县主杜恒雪所位置。
他目光朝那边看台上贵女中搜寻了一番，不由失笑着摇摇头。——不可能，她远乡下，怎会突然来到这个马球场？这么多年，她对他话一直言听计从。他让她留乡下，她就一定不会出来。就算有休书，她也不会不听他话……
咣咣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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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星峰却是难得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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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是千金公主府，还有陛下彩头助兴，卫星峰决意拿下第一名头。也好为自己名声再添几把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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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公主看着卫星峰马背上纵横捭阖，指挥若定，将对方打得稀里哗啦。溃不成军，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换了男装，也上场跟他一战！
两人棋逢对手，竟然打了好几个回合，比分拉锯一样上升。
后一个决胜球时候，卫星峰虚晃一枪。驱马速奔行，到对方阵前时候，腾地一下跃起，竟然从对方头顶上高高飞过去。同时手起杆落，将马球勾入对方网中！
千金公主急忙勒马俯身，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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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公主勒着马，茫然地立场上，眼里心里都只有卫星峰刚才那阳光灿烂笑容。
她见过比卫星峰俊美男子，比如柱国侯萧士及、比如安国公安子常，她也曾经梦想过，如果跟他们一起，是什么感觉。不过那些时候，她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放心上。可以说，从来没有一个人，给她刚才这样深感触。
第一次，她明白了穆夜来跟她说话：当你看见命定那个人，你就知道什么叫非他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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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公主坐马上呆样儿没有引起大家疑惑，再加上她换了男装，大家都以为只是一个不甘心认输少年而已……
比赛结束了，不出所料，卫星峰拿了毫无争议第一，当然也得到了陛下送来那把作为彩头七星宝剑。
马球比赛结束之后，是公主府烧烤宴会。
为了这一次盛会，千金公主准备了一只骆驼，让大家烤全驼吃。
卫星峰没有想过这里久待，拿了彩头，跟千金公主客套几句，就先告辞而去了。
丹娘眼看卫星峰一个人匆匆离去，忙对杜恒雪轻声说了一句，也闪身跟他后面出了府。
没想到卫星峰前面先走，却还比她后出门。
丹娘公主府外面大街拐角处东张西望半天，才看见卫星峰姗姗来迟，从公主府大门里出来。
大门里面，千金公主居然亲自出来送他。
丹娘怔怔地站那里，看见卫星峰彬彬有礼地向公主躬身致意，然后等门边，等公主府大门关上之后，才转身走下台阶。
一个小厮牵着马走过来，服侍卫星峰上马。
丹娘久久地注视着卫星峰含笑面容，突然全身勇气失，无法跟他再见一面了。她毅然转身就走，匆匆离开了公主府门前大街。
丹娘转身一刹那，坐马上卫星峰猛然抬头，看见了丹娘背影。他脸上顿时褪去血色，金棕色面庞变得很是苍白。
“卫大爷，您怎么啦？”那小厮吓了一跳，“是不是病了？”
卫星峰下了马，“我有些不舒服，你把马先骑回去。——我去找医馆瞧瞧病。”说着，追着丹娘背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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