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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皇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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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4章 皇后的礼物

    大方脉太医丞魏展道:“皇太后的病卑职也参与了会诊。卑职认为,但凡经行腹痛,或虚或实,实者,无外乎寒滞、血滞、气滞、热滞;虚者,或血虚或气虚;胀甚于痛,气滞为主;痛甚于胀,血瘀为主。皇太后少腹胀痛,无有甚者,当为气滞血瘀兼有。故夏大人辨证是准确的,皇太后之症,的确是气滞血瘀症。”

    其余太医也都频频点头。

    魏展又道:“肝经郁滞,气机失调,气滞血瘀,可致经脉运行不畅,血阻胞宫而作痛,所以,当治以疏肝理气、活血行瘀。夏大人所用膈下逐瘀汤,也是适合的,符合塞者通之的立方本意。当然,卑职以为,养血活血,当归不如芍药、红花。至于疏肝理气,还可选香附、木香。但是,卑职更方之后,也没效果。唉!惭愧!”

    其余太医也都认可夏九婆的辨证和用方,只是在如何裁剪上略有不同。

    杜文浩听罢,叹了口气,道:“说到用药,我想的和你们的差不多,我也搞不懂,明明辨证准确的用方,为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我那三七炖老母鸡,也只能暂时止血,如何治好皇后娘娘这崩漏之症,我是半点主意都没有,唉!”

    说了半天,也没个结果,院使郑谷只好宣布散会。

    杜文浩夹着两个玉匣,坐着官轿回到了五味堂。庞雨琴等人听说皇太后和皇后各自赏赐了好东西,都来看稀罕。

    杜文浩净手之后,恭恭敬敬将两个玉匣放在供桌香案之上,焚香礼拜,先打开了皇太后送的白玉匣,取出那千百万条金丝编制而成的如意枕来。

    众人看得眼都直了。

    傻胖使劲咽了一声口水,嘟哝道:“我的乖乖,全是金丝线编织的,这得费多少工夫啊?”

    “整整五年!”杜文浩感慨地说道。

    吴聪傻呆呆道:“好家伙,这玩意肯定值老钱了,这要让我枕在头低下,我打死都不干。”

    英子嗤笑道:“你倒想!你有那命吗?”

    傻胖很是好奇,瞪眼问吴聪道:“让你枕着这宝贝枕头你不干?为什么?”

    “那当然,你想啊,脑袋下面枕着这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儿,就怕丢了,那还怎么睡得着?一天到晚没法睡,这还活个什么劲?”

    傻胖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换成我,我也睡不着的。那先生以后还怎么睡觉啊?”说罢同情地望着杜文浩。

    雪霏儿笑道:“行了,你们两个木头脑袋不用杞人忧天了,这是皇太后赏赐的宝贝,能枕在脑袋下睡觉吗?那得供着,就算怕丢了不摆出来,也得好好珍藏起来!”

    傻胖又连连点头:“那是那是!皇太后赏赐的东西,别说是这价值连城的宝贝疙瘩,就算是把烂扫帚,是个破夜壶,那也得供着哩!”

    众人皆笑。林青黛道:“文浩,赶紧把另一个玉匣打开,看看啥宝贝,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杜文浩道:“这玩意我还来不及看,也不知道是啥宝贝。”

    说着话,他吧嗒一声打开了玉匣,慢慢将玉匣盖子展开,里面金黄色垫衬里,裹着一个古色古色的卷轴。

    庞雨琴奇道:“是副古画?”

    杜文浩不吭声,心里莫名其妙怦怦乱跳起来,小心翼翼将卷轴取了出来,一头交给庞雨琴,另一头自己拿着,让英子解开缠绕的丝带,慢慢将卷轴展开,果然是一幅画。是个女子,乌黑云鬓,柳眉凤目,樱桃小嘴,手持团扇,衣带飘飘,斜坐在一块通透瘦漏的太湖石前的石凳上,眼望着对面树枝上的一对喜鹊。

    杜文浩只瞧了一眼,一颗心便咚咚擂鼓般狂跳起来,画上美女,竟然就是国色天香的皇后娘娘自己!

    杜文浩顿时口干舌燥,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被人赃俱获的小偷,众目睽睽都瞧着他。

    众人却没有注意他的神色。雪霏儿轻吸一口凉气,赞道:“哎哟,原来画的是个美人儿!”

    庞雨琴也道:“是啊,真美!夫君,这是谁啊?”

    杜文浩有些心虚,又不敢隐瞒,否则将来知道了,那才说不清楚呢,讪讪笑道:“是……,嘿嘿,是……,是皇后娘娘……”

    众人一声惊呼:“啊?皇后娘娘?”

    林青黛意味深长瞧了他一眼,却没说话。雪霏儿心直口快,早憋不住了,问道:“皇后娘娘为啥把她的自画像给你呀?”

    “啊?是啊,就是啊!这个啥……”杜文浩张口结舌,拿话找辙,正没主意间,忽然目光落在画像签名落款上,也没看清,却有了个主意,神色自若道:“你们光知道这画上的人是皇后娘娘,可知道这画是谁画的吗?”

    众人都凑上去瞧画上落款。雪霏儿念道:“李公麟,谁是李公麟啊?”

    阎妙手自持风雅,摇着折扇道:“李公麟是当朝大员,书画双绝。听说他最擅长画山水,想不到画仕女也如此出色。”

    庞雨琴好歹是官宦之女,见多识广,道:“李公麟是朝廷的御史检法,除了山水花鸟之外,最擅长的是画马,其次是仕女。她画的人物,扫支粉黛,淡毫清墨,不施丹青、光彩动人。”

    杜文浩不懂书画,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什么李公麟,心想既然是给皇后娘娘画画的,绝对不是一般人物,所以随口找辙这么说了,没想到庞雨琴他们竟然知道,喜道:“说得一点没错!我很喜欢李公麟的书画,今日给皇后娘娘治病,碰巧看到这幅画,画得真好,人物栩栩如生,就夸了两句,皇后娘娘见我喜欢,又感激我部分治好她的病,便把这画送给了我。”

    雪霏儿奇道:“什么叫部分治好了她的病?”

    “就是治好了标,还没好治本。”

    “哦”雪霏儿又仔细端详那画上美女,“皇后娘娘可真漂亮,这画跟真人一样吗?”

    杜文浩本想说真人比这还漂亮,可总觉有些心虚,心想言多必失,便只是点点头。

    “哎呀,这世上还真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啊!”

    庞雨琴不疑有他,微笑道:“这可是皇后娘娘!不美的话,皇上能娶她嘛?!相公,赶紧收起来吧。”

    杜文浩答应了,把画轴卷好,放回了玉匣,扣好,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暗自琢磨,皇后娘娘怎么把她的画像送给自己了?这啥意思啊?难道是看出自己猪哥样,拿这画给自己解馋来着?这可有点暧昧了。想到这里,杜文浩一颗心又开始乱蹦起来。可一想到这是皇上的老婆,又感到脖子凉飕飕的不得劲。

    将玉匣让庞雨琴收好,杜文浩在后堂坐堂问诊。

    前堂里,阎妙手和憨头正在给病人瞧病。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摇摇晃晃走了进来,却是昨日那肚子痛的“竹竿”。

    他进门径直走到阎妙手的面前,二话不说指着阎妙手的鼻子大声斥道:“我信你五味堂这才来看病,谁想你们竟是一些庸医,真是枉费了我对你们的信任了!”

    突然有人劈头盖脸一顿斥责,阎妙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时愣住了。

    雪霏儿笑盈盈走上前去,对那“竹竿”说道:“这位大哥,有话慢慢说,你先坐下喝杯水。”

    说着,雪霏儿示意身边的伙计端水来,那人见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正一脸微笑地给自己端水来说,俗话说的好,巴掌不打笑脸人的,更何况是个美人儿呢?接过水来,干咳两声,坐下身来。

    可心中肝火,将水重重在阎妙手桌子上一顿,水花溅到阎妙手的手上,这让阎妙手很是恼火,便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有病看病,发什么火呢?”

    雪霏儿一旁说道:“先生说的是,你有什么地方不适,可给先生说,气大伤身。”

    竹竿道:“前日我就是找的这个大夫,给我开的方子非但没有好,反而加重了我的病痛了。”

    病人吃药未见好转不免有些情绪,也可理解,阎妙手苦笑道:“不急,不急,再与我好生说说你的症状,我看问题出在哪里了。”

    竹竿忿忿道:“我前日就说了,我肚子里有虫,就是虫给闹的,你偏偏不信!”

    阎妙手本想说成人体内一般不会有蛔虫闹肚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下,问道:“怎么个有虫了?”

    “我就觉得遍身虫子淫淫循行,从丹田起,逐渐往上到胃脘,又爬到腰腹,又回到丹田,周而复始。我都可以听见身体里那些虫爬行的声音!”

    听他这话,阎妙手自己的后背都开始有些痒酥酥的了。

    竹竿继续说道:“光是爬倒也罢了,可这虫子在我体内使劲咬啃,痛得钻心,最痛的时候,我必须用拳捶,痛才稍稍减轻一些。”

    阎妙手沉吟片刻:“既然你说体内有虫啃咬,那好,我替你下方打虫好了。”

    竹竿怒道:“你这什么话?什么叫我觉得有虫你就打虫?我这是真的有虫!”

    “我没说是假的啊!”阎妙手摇着折扇道,“你有这样的症状,的确应该是肚子里的虫子在啃食肠脏,所以才会痛极,当你捶打的时候,五内震动,虫害怕了就躲了起来,所以疼痛就减轻了,不捶的时候,虫子就出来啃咬,所以又痛,对吧?”

    竹竿喜道:“对对!这下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大夫,你看我这病该怎么办?”

    “好办!我给你开一付打虫药,你回家之后,先用香料拌米饭炒香,吃下去,把虫子都引来,然后吃我开的打虫药,就能将虫全部杀死,就没事了。”

    “真的?”

    “吃吃就知道了。”阎妙手无奈地笑道。

    第二天一大早,杜文浩穿了官袍坐着轿子去太医院去了。

    他刚走不久,那竹竿又来了。

    这一次他索性站在五味堂门口大吵大嚷了起来,又骂五味堂都是一帮庸医,治不好他的肚子痛,乱开方,肚子治不好反而更痛了。

    阎妙手劝说也无用,赶紧叫英子去禀报庞雨琴。

    庞雨琴把阎妙手叫到一边问了经过,皱眉听完后,出来对竹竿道:“这位大哥,你腹痛难忍,腹中有虫?”

    “当然,可我来找你们杜大夫瞧病,你们偏不让他出来给我看病,就让这庸医来搪塞我。”竹竿不屑地看了旁边阎妙手一眼,大声说道:“此人乃庸医,不该留在你处,免得早晚有一天毁了你五味堂的声誉!”

    阎妙手自觉面上无光,实在无趣,就一旁坐着,也不说话。

    庞雨琴笑了,道:“那先生这一次来,是因为病情加重了,还是……”

    庞雨琴还未说完,就听那竹竿大声说道:“废话,若是好了,我还来你们五味堂做什么?”

    一旁的憨头上前说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有病看病,休要对我家祖师娘无礼。”

    几个病人帮腔,替庞雨琴他们说话:“阎先生的医术挺好的,大概是你这个人没有将病情详细地说与先生听。”

    “是啊,先生也是人,一时看不清是什么病情,给你试着药吃,也未见你死人,哪里需要这样诋毁和贬低人家的?”

    “就是嘛,人家五味堂一向童叟无欺的,你自己不信可以不来,但也不要这般的说人家的不是。”

    …………

    庞雨琴摆摆手,对竹竿道:“既是我们五味堂的先生未将你的病看好,责任在我五味堂,可惜我家相公去太医院了,不能给你看病,要不,给您换个大夫看吧,您看如何?”

    竹竿还未接话,一旁有人说道:“哎呀你还不赶紧道谢?你这是怪病,到了别的药铺医馆,别人早就不理了,哪里还给你换个先生看的道理?”

    竹竿也知道自己患的这病的确怪,拱手给庞雨琴道谢。

    庞雨琴将憨头叫过来,让他给竹竿看看,便退回后堂了。

    憨头知道这人难缠,便小心陪笑让那人坐下,问道:“近日腹痛有增无减否?”

    竹竿点头,道:“日日折磨,让我夜不能寐,日不能食,痛时能闻其在我身上琢骨之声,先生万望救我,否则我命休矣。”

    憨头点点头,提碗诊脉,发觉脉浮小而濡,按之不足,望舌之后,沉吟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