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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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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悦几步走,伸手探脉搏,还好还好…

    她稍微松口气,再看阿好的下半截身子盖着一件外衣,应该是她娘的衣裳,齐悦掀开,入目斑斑血迹,顿时脑子便是一热。

    “少,看着厉害,没打,不过是十下而已,这是看在姑娘是少你身边的面子…”一旁的婆子笑道。

    齐悦看着她,胸口剧烈的起伏。

    “请大夫来…”她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婆子嘻嘻笑着,用下巴冲外边点点。

    “还用少吩咐?最慈悲了,家里的丫头受了罚,总是同时请了大夫来的…”她说道。

    齐悦扭头看去,果然见一个须发皆白颤巍巍的老头走进来,身上背着一个药箱。

    老头眯着眼先是搭手诊了脉。

    “无碍,气血逆行,养几天就好了。”他司空见惯慢悠悠的说道,说完竟起身就要走。

    “你看看伤啊。”齐悦气道,又是这种大夫,看都不看就下了论断,一个个就跟开了天眼似的。

    那老者用昏花的老眼看了齐悦,表情奇怪。

    “看?”他问道,“这位娘子是要老夫看这姑娘的伤?”

    “废话。”齐悦忍不住青筋暴,消毒清创破她可以做,但她没有碘酒碘伏消毒以及破伤风等等必须的药,这大夫既然常常进来诊治,对这种伤应该得心应手的很…。

    “真是可笑,老夫是哪种人吗不跳字。大夫反而急了,涨红了脸瞪眼,“女子体肤,又是那等私秘密处,你竟然竟然让老夫…”

    齐悦愕然,跟啊。

    貌似从小说电视上看到过,古代的大夫给女眷治病都是隔着帘子啊,甚至宝玉的丫头晴雯看个病还用帕子盖住手,阿好的伤在臀部,那可是比手还隐秘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这还是真的.

    “你是大夫啊,还讲男女之别?”她气急道。

    老者哼了声,带着几分倨傲不屑看了齐悦一眼,没兴趣再跟这个不懂行的人。

    “杖刑么有可看的”他说道,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瓷瓶放下,“金疮药,敷上吧。”

    说罢晃悠悠的走了。

    齐悦无法,又想到也还有消炎的药足够给阿好治伤了,愤愤的抓起瓷瓶,转头看到一旁的粗壮婆子们看热闹。

    “还不快给我把人抬!”齐悦喝道。

    这边的婆子们才拖拖拉拉的拿过一个门板将阿好抬,阿好的爹娘想要跟着又不敢跟,还是齐悦发话才进门来。

    阿如和阿好的爹娘哭着本想伺候女儿,却看到齐悦已经往手上脸上都带了奇怪的,矮身在女儿身边竟然是在清理伤口。

    “少,这使不得…”阿好爹娘跪下哭道。

    “没事,我是…我来吧。”齐悦回头看了眼他们说道,说罢一点一点的开始查看。

    臀部大面积组织瘀伤,青肿已经延绵到大腿,血管破裂皮下出血…

    这才是十四五岁的孩子…

    齐悦竭力的控制住情绪,让擦拭清创的手不发抖。

    擦拭伤口的疼痛让昏迷的中阿好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她喃喃的说道。

    齐悦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滑过被口罩盖着的脸。

    因为已经见过齐悦给弟弟清洗创口,阿如已经能镇定一些,按着齐悦的指示递上需要的器具药棉纱布。

    阿好的爹娘还跪在地上,渐渐的不再哭泣,而是瞪大眼惊讶的看着这个少动作娴熟的给女儿清理伤口。

    “冷敷,看着她,尤其是排尿是否正常。”齐悦清理完伤口,将那大夫给的药敷上,盖上药棉纱布,起身摘下手套口罩就往外走。

    阿如反应,追出来跪下抱住她的腿。

    “少,你不能去….”阿如哭道。

    “说打碎了!说私自跑到世子屋子里!这种睁眼说的瞎话傻子也不会信!亏她们说的出来!”齐悦气道,她真是气坏了,身子都在发抖。

    “少,少,您就看在阿好挨着一顿打的面上,再忍忍”阿如哭道,“阿好她已经受了罪,您就别让她这罪白受了…”

    阿好的爹娘也从屋子里出来,跪下叩头。

    “少,做奴婢的做事就是要受罚的,受罚是有矩,您去质问是没理的啊。”阿好的娘哭道,她虽然性子懦弱,但在这定西侯府生活这么多年,道道没见过,心里是极明白的。

    “该是阿好她有这一难,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出去了,才会被人…”阿如哭道,摇着齐悦的腿,“这都是她的命啊。”

    命!命!齐悦愤愤的啐了口,却架不住阿如哭阿好爹娘的叩头,只得一甩手进了屋子。

    天色渐渐黑下来,阿好中间一段醒,看上去精神还不,只是哭着说冤枉。

    阿如叹气,阿好的爹娘也安慰她,阿好的爹是男人不能在此留宿,早早的了,阿好的娘得齐悦的应许留在这里陪女儿。

    “今晚保持给她冷敷,减轻淤肿,倒着班儿睡。”齐悦再次检查阿好后说道,“我守凌晨…的…”

    凌晨…是意思?阿如和阿好的娘一脸不解。

    “少,千万不敢你来守的,”阿如忙截断她的话说道。

    “是啊,哪能让您来守着,再说,就是挨了几板子而已,府里一半以上的奴婢都挨过,也就是个样子教训教训,每次还都有大夫给瞧了,养几天就好了。”阿好的娘笑着说道,一面给齐悦施礼,“少这样倒是折煞我们了。”

    而正清醒的阿好也挣扎着抬头。

    “少,阿好没事的,只是屁股疼…”她塌着嘴说道。

    这话让齐悦忍不住笑了笑,她伸手摸了摸阿好的头。

    “等我给你一道好吃的甜点,甜点可以止痛。”她笑道。

    “真的?”一听到吃阿好的眼睛就亮了。

    阿好的娘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哪里有半点主子的样子,竟好似她这个当娘的…

    怪不得当初女儿死活不肯走,非要熬在这没有出路的秋桐院。

    安抚过阿好,齐悦回屋子里去了。

    “你务必看好她,尤其是体温啊呼吸啊排尿,一旦有异常,就来叫我。”临走前齐悦再次嘱咐阿如。

    “少,我记下了,您快去睡吧,没事的。”阿如有些失笑道。

    齐悦回头看了眼她们的屋子,阿好正和坐在身边的娘低声说,虽然脸色惨白,面色虚弱,但看起来精神倒还好。

    但愿没事吧,齐悦深吸了口气走了,简单洗漱换过衣裳,到底是没有睡意,院子里一片静谧,夜风中又传来歌舞丝竹欢笑声。

    想必又是那个世子在歌舞升平,齐悦愤愤的呸了口,扯过被子刚要上床,就听外边有动静。

    “…拿水来…”

    “我去倒了…”

    是阿如和阿好娘低低的声,声音焦虑不安。

    齐悦披着衣裳就走出来。

    “了?”她打开门问道。

    院子里的阿如和阿好娘被吓了一跳。

    “可是惊扰了少,真是该死。”阿好娘忙要跪下赔罪。

    “没事,是阿好…”阿如张口说道。

    话没出口,屋子里就传出阿好的呻吟声。

    “好痛啊,好痛啊…”

    “这孩子,受不得痛”阿好娘冲齐悦有些尴尬的笑道,“不如我明日把她带回家,免得大呼小叫的惊扰少…”

    齐悦面色微凝,眉头皱起,听着那边阿好的低低的痛呼。

    “好痛,肚子痛…”

    当这句话传入耳内,齐悦顿时色变。

    “会肚子痛?”她低呼一声,不再理会院子里的这两人,直奔阿好的屋子。

    阿如和阿好娘吓了一跳也忙忙的跟进去。

    齐悦进了屋子,就看到阿好如同大虾一般缩起身子,她臀部有伤,本来面向下趴着,但此时竟痛的变成侧卧,双手交叉在身前浑身颤抖哎呦哎呦的呼痛。

    “阿好”齐悦几步还没开口,阿好就哇哇的呕吐,她甚至来不及探身,就那样吐在床上。

    “少,您快出去,脏的很…”阿好的娘忙说道。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齐悦跑了出去。

    年轻主子们总是有爱干净的阿好娘心里说道,一面和阿如忙忙的找单子要给阿好换,还没动作,门哐当一声,齐悦又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箱子。

    见到这箱子,阿如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还没,齐悦已经打开箱子,就坐在了阿好身边,丝毫不顾身下的狼藉。

    阿好娘看的眼睛都直了,天啊,能做到这样不嫌弃的也只有爹娘了吧?无不少字然后她看到齐悦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两头塞在耳朵里,一头探向阿好的肚子…

    “阿如姑娘,少拿的是啊?”她忍不住结结巴巴问道。

    阿如没有理会她,而是紧张的走上前一步,听着齐悦询问阿好哪里痛这里还是这里…

    “少,可是…”她忍不住问道。

    齐悦放下听诊器,面色微白,她伸手掀开阿好的衣裳,果然清晰的看到左肋有一个瘀紫伤。

    “不是杖刑吗?是谁打你这里了?”她颤声问道。

    阿好满面痛的滚汗珠。

    “是…她们拉着我…我挣扎时候…踢了我一脚….”她断断续续的说道。

    齐悦手发抖。

    “去请你们这里的大夫来。”她说道。

    “这个时候?”阿好的娘开口说道,“不用了,就是痛,痛的很了是会吐的,少别担心…”

    “快去!”齐悦陡然一声喊,吓得屋内三人一个哆嗦。

    阿如一句话不说,飞奔出去了。

    且不说阿如费了多大力气,终于带着白日来过的那个大夫进门,半个府都被惊动了,只不过此时的阿好根本顾不得理会这些,拽着那大夫飞奔进秋桐院。

    老大夫正睡得香,被打扰一脸没好气,进了屋子见齐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面色不安,嘴里反复的念道着没有腹部超声波习题的怪话,更是没好气。

    “了?了?”他拉着脸说道。

    “大夫,你,你快瞧瞧,这是不是是不是内脏出血…”齐悦见到他立刻扑喊道,吓了那老头一跳。

    “内脏出血。”老大夫哼了声,摔着袖子躲开这个奇怪的几步,嘟嘟囔囔的走向依旧卷缩在床上的阿好跟前,“不过是挨了顿板子,就折腾成这样,没见过这样的丫头,真是金贵的跟个千金一般…”

    他嘟嘟囔囔的坐下来,伸手搭脉,忽的脸色变了。

    看到这大夫瞬时变了脸色,齐悦的心终于彻底沉下去了。

    “伤及脏腑,不治之症,准备后事吧。”老大夫摇头说道,松开手站起来。

    屋子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除了齐悦以外都怔怔看着那老大夫,阿好也不痛呼了,看着那大夫,眼一翻晕了。

    齐悦苦笑一下,这里的大夫还都是这个直率的毛病啊….

    就在阿好晕后,阿好娘也嗷的叫了一声,软到在地上。

    “会?”阿如颤声喊道,已经不能自制,身子抖得筛糠一般。

    “大夫,你能诊出具体是哪个脏器闭合性损伤出血吗不跳字。齐悦一把拉住要走的老大夫,急急忙忙的问道。

    “闭…合闭合性?”老大夫瞪着眼不解。

    “就是具体损伤的是哪个脏器?”齐悦问道。

    “有必要吗不跳字。老大夫看了她一眼,“不管哪个,都是个死…”

    “你”齐悦看着他皱眉,“就非得是个死?剖腹修补就是了…”

    她的话没说完,那老大夫就甩开她的手。

    “老夫给你指条路,”他说道,一面伸手往外指了指。

    齐悦大喜。

    “院子里烧香跪着,求求神医华佗,看他老人家能否显灵…”老大夫接着说道。

    你妹的!齐悦被浇了一头冷水。

    “你还是不是大夫啊?有你这样的吗不跳字。她喊道。

    “我不是大夫,神医扁鹊也不是大夫,见了齐桓公不治而走,真不是个大夫。”那老大夫哼了声,慢悠悠的扔下一句,背起药箱就走了。

    齐悦被这老头的话气的差点晕,谁说古代人纯朴啊,这活活是要把人气死不偿命啊。

    屋子里阿好娘和阿如的哭声越来越大,在这黑夜听来格外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