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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另外的世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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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利斯特也认出来了,这个变异人他见过,就在墨塞德的爆炸之后,他们在墨塞德附近不远处跟这个变异人不期而遇,这家伙杀了付云蓝的两个同伴,也差点杀了付云蓝,还是害死他双亲的直接凶手之一。

    变异人狞笑着说:“上一次让你从我的手指缝中溜走实在是个令人遗憾的失误,不过这一次,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你才是无路可逃的那一个!”瑟利斯特说着按下了随身听的开关。

    玛斯这次一句废话都没有,立刻开始发射次声波。

    “怎么会……可恶,又是这一招!”变异人捂住双耳徒劳地试图逃走,可是所有的通道都已经坍塌了,他疯狂地扒了几把土,意识到这样根本逃不掉以后,又反身折了回来,试图干掉声音的来源。

    方景瑜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直到看见变异人扑向瑟利斯特,他才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猛然撞向了变异人。

    这原本只是情急之下的搏命之举,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对人类而言强大到几乎不可战胜的变异人居然就这么失去了平衡,被他一撞就倒在了地上。

    变异人狂躁地在地上挣扎着,一巴掌就把一个铁箱拍扁了,却像个快醉死过去的醉汉一样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四肢并用地爬起来,他艰难地分辨清楚瑟利斯特的位置,就跌跌撞撞地向着瑟利斯特冲过去。

    瑟利斯特已经跑进了避难所的通讯间,随身听的功率实在是太小了,而且电量也不太够,根本不能对变异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需要接通避难所的广场喇叭,才能给变异人致命一击。

    方景瑜看到变异人要去攻击瑟利斯特,立刻捡起一根断裂的铁管,猛地砸在了变异人的头上,变异人挨了打却仿佛毫无感觉,只是前进的位置偏了些,一头撞翻了一个老旧的铁架子,他用暴力将挡路的杂物通通扫开,继续扑向了瑟利斯特。

    在避难所的控制室里,一个哨兵整个上半身都被砸进了控制台,血流了一地,瑟利斯特拉开那具尸体,从闪着电火花的控制台面板里扯出了两根电线,直接用牙咬掉了一段塑料外皮,然后把线碰在了一起。

    变异人已经来到了控制室的门口,离瑟利斯特只剩下两步之遥,方景瑜也冲过来准备拼死阻止他,可就在电线接好的那一瞬间,玛斯通过高音喇叭发射出了足以致死的次声波。

    变异人一下子扑倒在了瑟利斯特的脚边,浑身抽搐着,翻着白眼,没多久,从变异人的鼻子和嘴角流出了青黑色的血液。

    瑟利斯特一直拿着那两条电线,直到变异人完全没有动静了,他才问:“他死了吗?”

    方景瑜惊魂未定地伸出钢管戳了一戳瘫软如泥的变异人,就听到喇叭里传出玛斯的声音:“当然啦,有我这么犀利的人工智能系统出手,坏人想不死都不行,这家伙的内脏和大脑都已经被震成碎豆腐渣了,不过还是多亏了主人及时接上了电线我才有机会发威呀,主人您可真是英明神武临危不乱机智过人……”

    瑟利斯特放开了手头的电线,断电的喇叭安静了下来,但是随身听里继续传来了沙哑的声音:“我都还没说完呢,主人,我有一个很坏的消息,吞噬者发现了主人,调集了附近的军队打算先下手为强,现在已经与我方部队发生了交战,不过您不用太担心,这几个月来凯斯对蓝的特训相当有成效,加上我方士兵装备优良,训练有素,士气如虹,真神*队被蓝打得节节败退。另外,大型挖掘设备正从基地火速空运过来,初步估计6个小时以后可以挖开这座坍塌的避难所。请保持心情放松,不要进行剧烈运动,空间里的氧气足够你们生存8个小时以上。”

    “我知道了。”瑟利斯特说着揣上随身听去扶方景瑜,路过地上的变异人时他直接从尸体上踩了过去--父母的仇算是报了一部分了,但是瑟利斯特心里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方景瑜捂着胳膊靠在墙边,心情复杂地看着瑟利斯特:“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瑟利斯特扶着受伤的方景瑜到一个坍塌得不严重,还能坐人的角落里休息。

    方景瑜因为太震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难道你说的一切其实都是真的?你真的是……我们一直以为你有妄想症,说的都是些疯话,没想到……”

    “可以理解。”瑟利斯特坐到他的身边说,“在没有凭据的情况下,这种事确实很难让人相信。要是你能早一点知道的话,也没必要炸塌通道了,我差一点就被埋在里面。”

    “对不起……我以为这次死定了,所以只能采取这种和他同归于尽的方式来保护其他活着的人。”方景瑜皱着眉,骨折的胳膊疼得钻心,思绪也是一团乱麻。

    “这样的‘同归于尽’会有效果吗?”瑟利斯特疑惑地看着他问。

    “……这是我们在死了很多人以后总结出来的战斗方式。”方景瑜看着头顶的日光灯说,“避难所是为了防核弹建造的,非常坚固,但通道却不是,早些年真神国的狂轰滥炸比这样厉害得多,那个时候就常有避难所因为通道被炸塌,入口也被掩埋,导致所有人都被活埋在里面生生闷死……后来有一次人们挖开了一个坍塌的避难所,发现入侵避难所的变异人也死在了里面,才想到了这个对付变异人的办法。”

    “确实,变异人虽然很强壮,但是对氧气的消耗也很厉害,只要完全封死出入口,剩下的氧气肯定不足以支撑他挖开一条路出去。只是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变异人总归太惨烈了些,你们就不会怕吗?”

    “这样虽然惨烈,却也好过白白牺牲,在那之前,我们完全不是变异人的对手,只要入口被发现,真神教派来一个变异人,就能将整个避难所的居民全部屠杀殆尽。后来我们开始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干掉了不少真神教的军队和变异人,这些避难所与其说是我们的家园,还不如说是一个个老鼠笼子,我们就是放在里面的诱饵,随时等着被吃。进来的人少,我们就干掉他们,进来的人多,我们就和他们同归于尽,无论如何进入避难所内部都是亏本买卖,所以真神教就只在地面上活动了,这才让我们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方景瑜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真神教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牺牲自己的兵力,只是一味地疯狂攻击我们。”

    “因为蓝盾基地要跟他们开战了,吞噬者根本无心胜利,它只想在战败之前,尽可能多地杀死地球人,打击人类文明。”

    “吞噬者的事情……能再跟我说一次吗?以前我一直当做是你的胡言乱语,没有仔细听。”方景瑜有种感觉,他们像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交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不过,能够活着就不错了,他哪里还有立场去奢望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

    ***

    瑟利斯特跟他说了许多话来打发这段什么都不能做--也最好什么都不要做的时间,直到轰鸣声也越来越响,他们才不得不停止了交谈。

    他们眼看着避难所另外一头的天花板上裂开了缝隙,然后落下来一大团水泥碎屑和泥土砂石,一个巨大的钻机露出了金属的钻头。

    钻机退了回去,第一个跳进来的就是付云蓝。

    瑟利斯特站了起来,才走了两步就被跑过来的付云蓝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了:“你没事吧?”

    “没事。”跟激动的付云蓝比起来,瑟利斯特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但是他伸手抓住了付云蓝的衣服,把鼻子上的灰土都蹭在了付云蓝洁白的衣领上。

    “你的伤……”付云蓝心疼地检查着他手肘上的伤处,但是隔着脏兮兮的绷带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严重。”瑟利斯特说。

    付云蓝松了一口气,这才有闲心留意这个避难所里的其他人。

    方景瑜正惊愕地看着他。

    尽管一个制服笔挺,衣冠楚楚,一个穿着磨损的旧夹克和破了边的毛衣,灰头土脸,但他们的相似程度高得就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你就是方景瑜……”付云蓝先开了口,用中文对他说,“玛斯说你长得跟我很像,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像。”

    “我们会是亲兄弟吗?”方景瑜愣愣地说,“我不确信我有没有兄弟,我是个孤儿。”

    “我也是。”

    “……”

    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更多的士兵从那个一人宽的入口爬进来,准备把伤者弄出去。

    方景瑜先被吊了上去,瑟利斯特就看着付云蓝问:“蓝,你会说中文?”

    “我当然会,父亲……我是说你父亲还有李捷斯他们都是中国人,过去佣兵团的高层大多都是华裔,当有什么内部的事情要说的时候他们就会讲中文,所以我学会了。”付云蓝皱眉看着被慢慢吊上去的方景瑜说,“大家都说我的血缘一定是来自中国,因为我学中文比任何人都快。”